他身形矮小,卻靈活,已經抓到了少年的弱點,隻等着一擊緻命,手中匕首寒光一閃,下一刻,人已經飛了出去。
黃老五飛摔在隔欄窗口直到躺在地上,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胸口難言的疼痛證明着少年剛剛不僅躲過了他的進攻,還一腳踢中了他。
他在發愣之際,廳堂内的人已經按耐不住,一擁而上,隔欄窗口内,沈陰陰停下了撥弄算盤的手,緊張的攥緊拳頭。
“幹什麼呢!”
二樓簾子後,潘河海聽見這一聲渾厚的男聲,正打算起身的動作猛然頓住,甚至有些驚愕的探出頭去看樓下那人。
眼見一個上了年歲的老者走了進來,他進門裹狹着一身的寒風,還有門外點點的雪花。
衆人在裡面積憤成怒,全然不知道外面何時下起了雪。
老者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扯下了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之所以說是猙獰,全在于他的左臉,皮肉凹凸不平,像是被火燎一般,又因歲月漫長,而泛起了青黑色。
全像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衆人見他來此,全都愕然停住了腳下的步子,知道有人反應過來,恭敬又低聲的喚了一聲。
“柒叔。”
緊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聲音,皆收斂了滿腔的怒火,變得敬重謙卑。
被喚作柒叔的老者環顧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道:
“你倒是個惹禍精,這一屋子的人都看你不順眼咯。”
話是這麼說,可語氣中沒有半點兒責備。
黃老五聞言,掙紮着站了起來,憤憤道:
“柒叔,這小子他出言狂妄,出手更是不留情面,上來就喊打喊殺,縱然他是玄黃号的人,您也不能如此偏袒他!”
周家商隊共分為四号,天乾,地坤,玄黃,辰宿,這四号商隊分别行走于不同的路線。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便是潘河海掌管的地坤号的地盤。
黃老五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呵斥聲從樓梯口傳來,打眼一看,正是潘河海。
他先是拱手對着柒叔拱手行禮,而後一轉身,一巴掌抽打在黃老五的臉上,厲聲道。
“敢在柒叔面前大呼小叫,找死嗎!”
柒叔見狀,倒是輕笑一聲:“你不必如此,今日的确是我偏袒這後生,我不僅偏袒他,連他的阿弟也要一同偏袒,把人調到我玄黃号去吧!”
當日沈陰陰和姜凝曜二人進了周宅,并未見到周通城,露面的隻有一個潘河海。
他不過簡單問了幾句,便把沈陰陰安排進了自己手下商隊,擔任賬房,而姜凝曜則被他安排進了柒叔的玄黃号。
潘河海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把兩個人分開,一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另一個則在柒叔的眼皮子底下。
周家商隊人人皆知,柒叔資曆最老,也最為年長,威望甚高,就算是周通城也要對他禮敬三分。
尤其是柒叔此人性格古怪,若得了他的不順眼,怕是有的被磨挫。
可讓潘河海沒想到的時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柒叔居然會來給這小子撐腰,這番形勢做派,可不是像是他往日的做派。
潘河海扯了扯嘴角,笑的勉強:“瞧柒叔這話說的,沈朋是我這裡的賬房先生,這些日子他能幹的不得了,哪裡能離得開他……”
柒叔方才還笑的嘴臉,一瞬冷了下來,他盯着潘河海,目光幽深:
“是嗎?人在你這兒,萬一哪一日這屋子裡的誰心生不憤,蓄意報複,該如何?”
潘河海一愣,臉色也僵了下來,他眼角掃過柒叔身後的少年,恨想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柒叔維護至此,連面子都不給他留一分。
他正欲開口再說,身後隔欄窗口旁的一方木門從裡面打開,沈陰陰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先是對柒叔拱手行禮,而後又掃了一眼潘河海,最後将目光落在挨了巴掌的黃老五身上。
幽幽道:
“這巴掌你挨的不冤,你偷偷摸摸常去柳木胡同東南角那戶人家做什麼?你敢說嗎?”
此話一出,黃老五愣了,潘河海反應了一瞬,也怔在原地,随即目光殺人一般看向黃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