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昭德侯府派了數輛馬車,若幹名小厮、丫鬟和婆子,一衆人馬,一起到帽兒胡同,幫林莫寒搬家。東西都歸整完後,一衆人喜氣洋洋地和林莫寒一起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地往昭德侯府駛去。這日昭德侯府正門大開,迎接侯府嫡長女回府。
林莫寒一進門,白氏身邊的鄭媽媽早已在門口候着了。她虛扶着林莫寒,笑容滿面地道:“大小姐,您還是住翠薇院吧,這兩日,老夫人已令人把翠薇院的裡裡外外都打掃幹淨了,裡面的家具和擺件也都是新的。”
翠薇院是之前林莫寒住的院子,是府裡裝修比較好的院落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依然是空着的。
林莫寒颔首道:“好的。”于是鄭媽媽便令衆人将林莫寒的物品都擡到翠薇院。立春則默默地跟在林莫寒的身後,她心裡是有些緊張的,她知道侯府人口衆多,而且個個心機頗深,她以後在侯府生活,遠不如在胡同小院裡舒服。
林莫寒見狀輕撫了一下她的後背,然後跟鄭媽媽道:“我先去榮安堂給老夫人請安。”
到了榮安堂,白氏見到林莫寒來了,喜笑眉開。她握着林莫寒的手,親熱地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祖母一直盼着這一天呐。”說着說着,便擦起了眼淚。
彼時,林靜姝、林雅姝、林若姝三個姐妹,也都在白氏的房裡請安。林靜姝看着這一幕,緊緊地抿了抿嘴,手裡的帕子被扭成了麻花狀。林莫寒也朝幾個姐妹坐的方向看去,林靜姝的表情,她盡收眼底。林靜姝今年十五歲了,圓臉桃花眼,長相和黃姨娘有些相似。身量也随了黃氏,雖然比她身旁的林雅姝大一歲,但個頭卻比林雅姝矮一截。
林雅姝是胡姨娘所出,今年十四歲,瓜子臉,細長眼,也帶着一股胡姨娘般的精明勁兒。最小的林雲姝,是柳姨娘所出,今年也有十三歲了,模樣也算清秀,隻是看起來有些懦弱。
林雅姝見林莫寒來了,捅了捅身旁的兩個姐妹,然後帶着兩人一起給林莫寒行禮,三姐妹異口同聲地道:“大姐姐好,歡迎大姐姐回府。”林莫寒讓三人坐下,然後望着那三人,親切地道:“妹妹們都長大了,個個都長得俏麗可人。”白氏笑眯眯地看見四個姐妹之間友好的互動,心裡甚是欣慰。
怎料,就是有人喜歡煞風景。林靜姝跳出來,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姐姐終于回來了,祖母和我們一直都盼着呢。前幾日聽說因為大姐姐不肯回府,都把祖母氣得昏倒了。”
林莫寒笑了笑,心想十年了,這丫頭的秉性一點都沒有變。于是她毫不留情地道:“這是靜姝妹妹吧?我為什麼不肯回府,别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我是怕萬一回府了,再被人誣陷我推她落水。俗話說,三歲看老。我看你這麼多年也沒有長進,可别跟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學,隻會做些不上台面的事。”
林靜姝聽完這一番話,氣得咬緊了後槽牙,但她也無話可反駁,隻是漲紅着臉,說道:“你,你。。。。。。。”在她身旁的林雅姝,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白氏聽了兩姐妹的拌嘴,大聲道:“好了,别吵了。”然後沖着林靜姝呵斥道:“你大姐姐剛回來,你就挑事兒,罰你回去抄寫十遍《女戒》。”林靜姝氣得抽泣了起來,用帕子捂着臉跑了出去。
此刻林莫寒也不想在榮安堂待着了,于是和白氏道:“祖母,我先回翠薇院收拾一下東西。”白氏按了按太陽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柔和地說道:“去吧,去好好歸整一下吧。晚上你來我這裡一起用晚膳。”
話說林靜姝哭着離開了榮安堂後,便去了黃氏住的落梅軒。林靜姝一頭紮進黃氏的懷裡,邊哭邊罵道:“娘,為啥那個林玉姝還活着啊?她怎麼沒有死呢?為啥祖母處處都偏向着她,為啥她能住翠薇院,我就不能住?我比她差哪裡了?”
黃氏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溫柔地道:“你和她争什麼啊?她剛回府,你祖母和你父親自然都稀罕她。畢竟她是嫡女,你是庶女。”
聽到此處,林靜姝擡起來憤怒地看着黃氏道:“哼,楊氏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為啥還沒有被扶正?上次她來給你看病,我早就說她是裝神弄鬼,故意糊弄你,你居然也中了套。”
黃氏聽到女兒的抱怨,也氣憤地道:“是我沒本事,是我拖累了你,誰讓你沒托生在楊瑾芸的肚子裡呢。”林靜姝知道自己失言了,便又開始撒起嬌來:“娘,我方才說錯了話,娘莫生氣。”
然後她又擔憂地道:“林玉姝肯定恨透了我們,她現下回來了,我們以後也沒好日子過了。”黃氏眼珠子一轉,冷笑道:“你急什麼,慢慢走着瞧。”林靜姝眼眸一亮,盯着黃氏的臉,問道:“娘,你有辦法治她嗎?”黃氏笑着道:“你啊,就是沉不住氣。想治她,娘有得是辦法。”
林莫寒離開榮安堂以後,林雅姝和林若姝也一起離開了榮安堂。林雅姝一路袅袅娜娜地來到了胡姨娘所住的宜蘭園,她笑着把方才在榮安堂發生的事情都細細地向胡姨娘描述了一遍。
胡姨娘笑着道:“這下可有戲看了,你大姐姐可是恨極了黃氏母女的。”
胡姨娘從潔白如玉的細瓷盤子裡捏起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邊剝皮邊道:“這些年,你大姐姐不在府裡,黃氏掌管了府裡中饋好幾年,林靜姝就把自己當成了嫡女,吃穿用度都比你們幾個要好。她之前還嚷嚷着想搬到翠薇院裡住呢,還好被你祖母給攔住了。”說着,她便把剝好的葡萄送到了林雅姝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