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口味?”涔沅嘴裡終于蹦出來三個字。
為何要重複這仨字……桑姝丹一雙大眼骨碌碌一轉,哦,是她說得太直白,涔沅自尊心受損了麼,她趕忙湊上前安慰他。
“公公不必嫉妒,深宮之内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是常有的事,不過奴相信以公公的姿容月貌,多說兩句好話,穿些時興的漂亮衣裳,定能令太後娘娘回心轉意。”
挑了挑眉,這小宮女是把安慰宮妃的套話一字不改搬到了他身上麼,涔沅已懶得氣了,冷笑一聲:“你相信?假若你說的是不錯,可太後若是厭棄我不算是個完整的男人,我可不就沒法補救了嗎,對此你還有什麼招式。”
诶呀,猜對了嗎?!可這種事問她一個毫無見聞的小女子做甚?他考驗自個兒的是這事?這也太,太棘手了吧。
“公公自有其他男人所不能及的長處,切,切莫妄自菲薄。”她眼神四散,脫口而出一句敷衍的話。
“哦?詳細講講。”涔沅緩過來神,勉力壓下了調侃逗弄她的心思,斂回笑意。
“與公公在一起,不必喝那避子湯藥,于太後的身體康健更有益處。”她越說越小聲:“公公,奴的試題猜的對嗎。”
歪了歪頭,涔沅走近兩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敢當着他的面說他讓女人懷不上孩子?不過女人的神色沒有一分輕蔑,就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
她到底如何看待他是個太監這事兒?涔沅忽地對此好奇,當年在宮裡,宮婢談情說愛的對象不多,除了侍衛便是太監,于是他覺得,當時的他對桑姝丹來說不過是困境當中解悶兒的玩意兒,她終究還是會移情别戀其餘尋常卻完整的男人。
可他此刻不能問,問了便是在露怯,他在别人面前從不自卑,又怎會在這女人面前讓她看出端倪,若她了解了他在乎她,又憑這弱點拿捏他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太後娘娘不想要孩子?她才不到四十歲。”于是涔沅面無表情掠過了那敏感的淺層意義沒有追究,狀若淡然地問到。
“這……若是太後娘娘與他人誕下子嗣,陛下的臉面該往哪裡放。”桑姝丹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過,亦或是她不算了解太後娘娘。
這次涔沅不知為何沒再追問,母女親情,陛下身在局中難以頭腦清明,他一個局外之人若再看不清,該如何做好忠臣,太後娘娘不算是佛面蛇心之人,可她也絕不是個多為孩子着想的母親:“可太後娘娘一直在慈甯宮裡,哪裡有空見其他男人。”
“怎麼會一直在宮裡,太後娘娘為皇後期間便潛心佛法,除過節日,若每月十五無事,太後娘娘都會去城北的慈恩寺上香拜佛。”桑姝丹不假思索地反駁道,講完,才驚覺她說了些放下平日裡要掉腦袋的事!她自個兒都驚訝地擡起頭來,望向涔沅,不知她是否說到了點子上。
緊緊盯着她,這驚天的幾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越想越有意思,涔沅半笑半不笑地……好生機靈的丫頭,從前他怎未察覺呢,還以為她會長成荀宥那樣耿直無趣的家夥。
上香禮佛之事,一天内便能來回,這也來得及偷情?太後是在和誰演這出鵲橋相會呢。涔沅面容冷峻,轉着食指上的青玉扳指忖度起來,踱步到窗戶邊。
眼看着他不否認也不确定,桑姝丹焦急地攥着被角,不知着落。
城北、慈恩寺、城北……呵,安國大将軍的府宅不就坐落在郢都城北門那邊。
看來太後娘娘果真是膩了他麼,竟觊觎上了安國大将軍姐姐的賢夫?還是姐夫先勾引的小姨子。
不過無論從哪點來講,此事要麼不報,要麼就得拿出最确切的證據呈給聖上,否則以陛下對母後的寬容和擁護,怕是要轉而恨上他這半個師父污蔑太後了。
難辦……沒給他留什麼打打殺殺的餘地,全是要費心思的,這事不如再往後稍稍,等将軍回來了再查,亦或是,涔沅轉過身來。
女人正蜷在被子裡,不安地咬着指節,一副等得快要困倦的樣子:“嗯?”
“馬上就要到年關,想必太後娘娘很快就要再去佛寺,這件事交給你來查如何?若你能辦成,你報仇一事我會着玄冥司的密探去查”涔沅淡笑着,忽地開了尊口。
“真的?”桑姝丹聞言,一下拉扯着腳鐐跪起身來,灰蒙蒙的郁結之色一掃而空,一張臉上燦爛明媚、笑得露齒。
惹得涔沅不禁收回了他的皮笑肉不笑,走到榻邊,單膝跪在其上,湊近了認真點頭:“真的,要拿到确鑿證據,需要什麼東西和人,就告訴覃棠或者烏豐。記住了,做不到不要緊,可要是被抓住,你就隻能自我了結了。”
男人的雙手撐在她跪着的大腿兩側,邪魅俊俏的面龐在她眼前轉瞬放大,蘇合香的味道也蔓延過來。
因他最後兩句話,桑姝丹咽了口唾沫,她伸出手,手心向上:“成交。”
“這是?”涔沅看着她伸出柔嫩潔白的掌心,皺眉不解,試探地想要伸出彎曲的小指:“拉勾?”
“拉什麼勾?奴是要毒藥,玄冥司沒有什麼吃了就能立刻毒發的毒藥嗎?公公不是要奴被發現了就盡快自我了結,不會這麼小氣,連毒藥也不肯給奴發一顆吧?”桑姝丹驚訝地看向他,拉勾是哪一出啊。
“啪”的一聲,話音未落,涔沅便一巴掌扇在了她掌心,使了好大的力氣:“胡鬧。”
“嘶。”桑姝丹收回被打得通紅的手,這陰晴不定的家夥,還伴君如伴虎,這簡直是如伴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