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卧床的日子裡,陸謹川沒有再出現過,隻讓鄭宇成過來一趟商讨與陸嶽安二人和解的事宜。
鄭宇成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紀安禾閉了閉眼,隻說了一句話,“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鄭宇成心中微動,覺得眼前的女孩經曆那麼多卻依舊和他第一次見到時别無二樣,沒有生機的,冷漠的。
他咽了咽口水,隻得将話帶到,“陸總說為了補償你,這張卡請你收下。”
鄭宇成把卡放在紀安禾的枕頭邊。
紀安禾甚至都沒看一眼那張卡,也不問裡面有多少錢,臉上笑容淺的都快看不見了,“替我謝謝陸總了。”
傷養的差不多了,紀安禾便提早出院,回到了宿舍。
這時候距離她研究生正式入學還有三個月,距離她跟着梁老師去德國不足半個月。
簽證下來的那天,紀安禾邀請幾位好友吃火鍋,并當衆宣布了自己十七号将前往德國的事情。
司博遠早已知道她的打算,隻是猛然聽到日期如此接近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不舍,憋了半天隻說了句,“在德國照顧好自己。”
謝迎與何蘇蘇每日裡看着她收拾行囊,接受度則高了很多,直言讓她回來的時候多帶些漢堡特産。
反應最大的當屬淩瀾,當場摟着紀安禾直抹眼淚,“怎麼這麼突然啊,你要去多久?”
“看我導師的安排吧,可能一兩年,也可能三四年,說不準。”紀安禾确實說不準,反正她本就打算接着讀博,在那邊讀完再回來也未嘗不可。
淩越心中思忖着七月十七号這個日期,不就是在陸謹川婚期的頭一天嗎,不管是無意的巧合還是有意為之都讓人唏噓不已。
想了半天,他也隻能笑着說,“我經常到德國出差,到時候我去漢堡找你。”
紀安禾笑着點點頭,“歡迎随時找我玩兒。”
整頓飯都充斥着淡淡的離别愁緒。
回到家淩越思來想去,總覺得該把這件事告訴某個人。
“我剛才跟小禾他們吃飯。”淩越開門見山。
那邊一聲不吭等着他繼續說。
“她要去德國了,17号的飛機,可能要去個三年五載不回來。”淩越特意加上“三年五載”的形容詞。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
那邊沉默許久,久到淩越以為他把電話挂了,那頭才飄來很輕的一句話,“你不知道,她從來也沒愛過我。”
……
紀安禾到德國的這幾年,适應良好,生活愉快。
除了沉浸于學校裡濃厚的學術氛圍外,更多的時候她學會了改變自己。
盡管她依舊會在課餘時間去餐廳裡端盤子打工,但在拿到工資後除了将固定的錢存到那張卡裡外,她學會用剩下的錢去取悅自己。買些漂亮的衣服,點一些自己想吃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出去旅遊。
這幾年她走遍了歐洲大大小小的國家,甚至在某年的聖誕節飛到美國與尹一濛小聚了一次。
彼時尹一濛身邊陪着一位金發碧眼的小帥哥,他用流利的英文對着尹一濛說盡了甜蜜話語,又用蹩腳的中文不停逗着她發笑,尹一濛看起來相當受用。
分别時,她挎着男朋友的胳膊笑着對紀安禾說,“你也該找一個了,不然小帥哥都要喊你姐姐了。”
除此之外,她參加學術會議時,偶遇過兩次秦洛甯。
也許是同在這片陌生土地的原因,兩個人都有些激動,臨時申請調換了房間,在一起住了一夜。
那晚她們足足聊到淩晨三點,談德國這個國家的曆曆史與文化,談彼此的課題,讨論吃不慣的食物,分享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瑣事。
她們在那一夜突然變得無話不談,仿佛她們曾經是最後的朋友,隻是都默契的閉口不談那一個名字。
紀安禾曾經一個人在冬天去了趟布拉格,那是尼采口中神秘的代名詞,是歌德筆下歐洲最美的城市。
她在晨霧缭繞之際走上查理大橋,靜靜的欣賞第一縷陽光照亮一座又一座絕美的巴洛克雕塑,她在那一刻莫名留下了眼淚,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而紀安禾的容貌在這些年裡也愈發出挑。
她個子高,骨架纖細,身材不算豐腴,曲線卻很是撩人,冬天裡披上大衣英姿飒爽,夏日裡穿着半裙露出一截細長筆直的小腿,同屋室友說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腿。
她留起了長長的頭發,黑色瀑布般從頭頂傾斜而下,她不再是一貫的素面朝天,而是喜歡在唇上點綴不同的色彩。
不知是哪一天開始,她就從山野裡清冷疏離的小精靈蛻變成了城市中妖冶美豔的狐狸精。
這樣的蛻變,她不自知,但卻引來了大大小小的追求者。
有些狂熱份子甚至天天開着跑車到她租住的公寓樓下堵門,變着花樣給她送花送禮物,妄圖拿錢将她砸暈她。
紀安禾煩不勝煩,已經準備找地方搬家了,突然有一天那人就不來了。
室友好奇的問,“那個花蝴蝶怎麼不來了?我以為他下一步就要破門而入了。”
紀安禾聳聳肩,管他呢,隻要他不再出現就是好的。
“話說回來,這麼多追求者你都看不上啊?你準備當尼姑?”作為留學短短一年已經談了四任男友的室友發出感慨,“還是你有過什麼難以治愈的情傷啊?”
紀安禾還真不是想當尼姑,也不存在什麼走不出情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