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演的劇。原著是不是你寫的。”顧煜辰的語氣異常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柔和。但是又可以感受到，他對答案的緊張與害怕。

他可能。害怕秦天否定這個問題。他害怕過去的時間，過去做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自作多情，他一個人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深。

秦天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他的一切情緒。外漏的，不外露的。藏起來的，藏不住的，秦天莫名變得更了解他了。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煜辰的心理，像是透明的玻璃一般，她很輕易就可以得知。

看着這樣的顧煜辰，如果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沒有深入這段關系，恐怕現在的秦天，根本無法說出任何否定的話語。

幸好她已經，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幻，她必須要切實地去握住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比如離開這裡後的世界。比如她，活着的時間。

“顧煜辰，其實這個問題，我有兩個回答，不過在我考慮好告訴你哪一個之前，你能先解決我一個疑惑嗎？”秦天将身上背着的包随意丢到沙發上，将行李箱留在原地。她上前一步，在顧煜辰面前一米站定，“這個問題重要嗎？怎麼突然這麼問，今天你見到了？”

秦天看着他，将他的領帶從西裝外套裡拽了出來，随意把玩着。兩人距離進一步拉進，秦天隻要微微一前傾，就會靠到顧煜辰的身上。

“重要。”顧煜辰的情緒依舊平穩，他沒有将領帶從秦天那裡搶過來，而是兩手插兜，很随意地站着。他低着頭，可以聞到來自秦天身上散發的香氣，不過此時的他比往常理智。

“這樣啊。”秦天笑了笑，放下了領帶，擡頭看向他，“那你希望我的回答，是肯定還是否定呢？是希望我說，是我寫的，還是希望我說……”秦天環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我為了流量，找了一個作者，我們共用一個号，她負責寫，我可以改，以及……對外我可以說原著是我寫的。”

幾乎是在秦天說完最後一個字的一瞬間，顧煜辰将她推開了。很用力，但是沒有用力到秦天站都站不住。他的表情沒有了剛剛的鎮定，難以置信四個字，就這樣明顯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秦天站定後，根本無暇顧及接下來顧煜辰的情緒，她立刻就調整好了自己。她必須要說，将她要說的話全部，全部在今天說完。不能心軟，不能不舍。

“其實我本來想着，騙騙你也可以。但是，這次我好像被你騙了。”秦天轉身，走向行李箱，拉起就往門口走，“我本來以為，你喜歡我。現在看來，我想多了。”

“不過呢，我會繼續追你就是了，直到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這麼說着，秦天回頭對着顧煜辰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随後就開門離開了。随着關門聲響起，别墅裡隻剩了顧煜辰一個人。

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在想什麼。一直有一直很強的違和感，讓自己難以接受現實。他隻能強壓下去自己的不适，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

秦天。隻是個秦甯鸢達成了一個協定。她不知道對方是秦甯鸢，她隻是想，用這個身份，來博取流量，隻是現在還沒有實行，還沒有公之于衆罷了。

“……”

顧煜辰自嘲地笑了笑，像沒有了力氣一般，倒到了沙發上。他兩隻手臂搭到沙發靠背上，看着明晃晃的吊燈，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想秦天，不想去想這幾天做的一切，不想去想今天發生的事，不想去想真相。

可是腦海中不停地浮現，一幕幕，他們的一切，他們的點點滴滴。這棟别墅，充滿了秦天的存在。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顧煜辰的感官，讓他不得不去讓秦天充滿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思想。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竟然會不舍。明明她都已經承認了真相，可是，他竟然還在期望她在撒謊。明明趕過來的時候，是那樣肯定，現在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他覺得他還要感謝秦天。如果她真的打算撒謊瞞着他，他恐怕真的會相信她的謊言。明明過去她說什麼自己都不會信，明明過去自己是那樣的厭惡她。短短幾天，他就已經忘記了她的本性。

她就是那樣惡劣的人，擅長僞裝的人。他竟然，完全忘記了。

他閉上了眼睛。

顧煜辰的手臂自然垂落，碰到了秦天放在沙發上，忘記帶走的包。

一股莫名的怒火湧上心頭，他拼命壓制的一切，拼命忽略的一切，瞬間充滿了他的理智。他想起自己與秦天每一次親密接觸，想起他做的那些事。他唰地将那些包都甩到了地上。

一個黑色信封，随之掉出，吸引了顧煜辰的注意力。

他走了過去，撿起，打開。

【準備好死亡了嗎？】

“……”

看到這行字的瞬間，顧煜辰就知道了秦天在被人威脅着。有人想害她，但也有可能隻是簡單的惡作劇。

他的心情，奇怪地平靜了下來。心髒竟開始明顯地跳動。帶動着渾身的感官，附加死亡的沉重。手裡的信竟莫名變得冰涼起來。如果秦天真的死了，會怎樣。如果這不是惡作劇，是認真的，會如何。

不。

不管是什麼，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他不會再管。他沒有理由再去管。他不能再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

“我靠，我的包還在裡面！”

秦天剛走出别墅，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轉頭看向明亮的别墅。她當然知道，為時已晚，現在想再進去把包拿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