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楹深呼一口氣,“謝軍爺告知。”
她繞過正殿,悄悄走到寝殿,現在沒什麼動靜,狗男人應該還沒發現她不在,忽然袖子被人拉住。
“娘娘,您可算回來了,陛下剛來在寝殿坐着呢,奴婢說您在沐浴,”清竹急得臉色發白。
茯楹安撫的對她笑了笑,心裡一松,虧得清竹機靈,要不然就露餡了。
原本明華宮的浴房是與寝殿連在一起,她先前嫌地方小,将原本的側殿改成浴房,此刻正是方便,蹑手蹑腳地走到浴房,褪去衣裙走入浴池。
還沒等洗去面上僞妝,守在門外的清竹忽然朗聲道:“陛下,娘娘還未好……”殿門“砰”一聲被推開,随之而來的是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茯楹心底猛然一顫,來不及多想将頭迅速埋入水中,在水底胡亂搓了幾下,僞妝應是已經掉了,“噗”一聲躍出水面,激起陣陣漣漪。
浴池升騰起來的茫茫霧氣模糊了楚宸英武的面容,隔着濕熱水霧,他淡淡望着浴池中的女人,一頭烏發披在白嫩的肩頭,姿容冶麗不可方物,嬌媚柔弱的小臉上滿是無辜可憐,确實有做禍水的本事。
“陛下,您怎麼來了?”見男人沒有停下腳步,直接向她走來,清甜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慌亂。
片刻後,男人已站在池邊,離她僅有二尺遠,這麼近的距離,茯楹将脖子縮到水下,也遮不住男人肆無忌憚的視線,薄紗使她身上玲珑曲線盡顯,楚宸微微俯身,粗熱的呼吸打在茯楹面上,本就被熱氣熏紅的小臉更加泛紅。
“臉為何這麼紅?”低沉的聲音帶着某種誘惑。
茯楹心裡直犯嘀咕,狗男人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懷疑她了,看樣子又不像,她羽睫微顫,水光盈盈看着男人道:“陛下明知故問,臣妾是害羞了呀。”
楚宸面色微滞,害羞?這可不像害羞的樣子。“收拾好,趕緊出來,”丢下一句話,轉身走出浴房。
茯楹在他後面翻了一個白眼,收拾妥帖後向寝宮走去。
楚宸靠在她的軟榻上,長腿有些無處安放,頭微微垂着翻着書冊,昏黃的燈光下眉目冷淡。
連她走進來,男人都沒有擡起頭。她走近一看,立即僵在原地,男人手中拿着赫然是她剛讓清竹新買的話本,關鍵這話本裡的描述極其香豔,特别是床上那事,寫得那叫身臨其境,如癡如醉,茯楹嚴重懷疑這就是一本披了話本的古代小黃書。
要是一個人看也就罷了,可是如今這本小黃書在狗男人手上,她頂着羞恥上前,小聲道:“陛下,您在看什麼呀?”
楚宸揚了揚眉,掀起眼皮,玩味一笑:“茯妃,不清楚嗎?”接着用他那低沉的聲音念起:“王二目露兇光,看着嫂子将衣裙緩緩褪下,膚若凝脂的玉肩連帶着胸前兩團綿軟展露在他眼前……”
茯楹尴尬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強裝鎮定,羞澀道:“陛下,您說什麼呢?”接着佯裝好奇地看了一眼,“這本臣妾還沒看過呢,定是哪個宮人不小心帶進來的,改日臣妾定要好好罰她。”
小手快速伸過去想要奪走,不想男人輕輕一攔,拿着話本站了起來,似笑非笑道:“是嗎?”
“這書上的折痕,想必也是宮人折的吧?”
茯楹眼中帶着羞惱,明白男人是逗她玩,嘴硬道:“陛下真是英明。”
楚宸看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女人,淡淡說道:“這不适合茯妃看,孤改日送一些适合女子看的書冊。”
“明日準備一下,随孤出宮,”說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茯楹呆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真是天上掉餡餅了,她正想留着老賊給得解藥去宮外找大夫看看,能不能配出來呢,機會這就來了。
翌日一早,茯楹從夢中醒來,睡眼朦胧地瞧着紗帳,“清竹,快給我梳妝,今日要出宮,不能遲了。”她穿着白色襯裙,打着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用完早膳,茯楹朝乾清宮而去,江壽海早早候在宮門口,“給娘娘請安。”
茯楹擺擺手,“陛下呢?”
“陛下本想與娘娘一同出宮,半個時辰前軍中有要事禀告,便先行一步趕往北大營了,讓奴才在此候着您,馬車已備好。”
“走吧,”茯楹點點頭。
正值春夏之交,風和日暄,陽光從嫩綠的椿葉中灑落下來,為石闆路鋪上了一層金箔,空氣中帶了一絲悶熱。馬車一路過了護城河,漸漸熱鬧起來。
這是茯楹第一次出宮,她不禁好奇地掀開車帷四處打量,街市店肆林立,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真是好久不見的煙火氣。
“夫人,前方是京中有名的茶藝館,您可要去歇歇腳,”江壽海自覺地将娘娘換成了夫人。
“也好,”茯楹眸子一轉,得想法子去醫館看看。
茶藝館名為棽雅閣,坐落在正陽大街上,文人貴族常在此聚會。茶童躬身将茯楹一行人迎入堂中,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慵懶地靠在軟凳上,面上一派悠閑,津津有味地看着茶樓下的小販讨價還價。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柳姐姐,等等我,”一個身穿粉色衣裙少女,跟在柳素柔後面樂呵呵地說道。
柳素柔見到茯楹,眼中一驚停在原地,躊躇片刻後笑着上前,正要行禮。
一出宮就碰上了,她與這位柳娘子可真有緣,茯楹笑着擺手,“不必多禮。”
粉色少女瞧着還未及笄,頗有些好奇地看着茯楹,眼中帶着驚豔:“這位夫人,您可真好看。”
茯楹莞爾一笑,正待說些什麼,餘光看到茶童拎着一壺熱茶向她們走來,眸中一抹幽色閃過,微微側身藏在衣袖的手用巧勁推了茶童一把,茶童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一壺熱水霎時向茯楹潑來。
衆人驚呼一片,江壽海面上布滿了焦急,這寶貝娘娘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離得遠,縱使腳步如飛地跑上前,茯楹衣袖已濕了一片,白嫩的手背瞬間通紅一片。
茶童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請罪,“夫人,您如何了?江壽海急聲問道。
茯楹沒有說話,捂住燙傷的手臂,神情痛苦。
“貴客恕罪,都是茶童笨手笨腳地沖撞了您,請樓上雅間休憩,我們這有上好燙傷藥,”一個穿着錦緞衣裳的中年男人急忙從裡間走出,正是這兒的掌櫃。
江壽海冷冷掃過柳素柔二人,“勞煩柳娘子在此等着,等家主過來可能要問詢,”轉身扶着茯楹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