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攔在她面前,“夫人,裡面場面血腥,您還是避避吧。”
“讓開!”聲音雖輕卻如利劍讓侍衛長釘在原地。
堂屋桌椅闆凳東倒西歪,箱籠櫃子全部被打開,茯楹徑直向寝屋走去,甄大夫躺在床榻上胸口插了一刀,眼睛瞪大,手無力地向上面抓去,旁邊還有躺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婦人。
茯楹腦袋轟了一下,後背發寒,手不住地發抖,身子晃了晃向旁邊倒去。
“娘娘,”采薇急忙扶住她。
她癱坐在地上,心中的猜想越來越笃定,甄大夫之死肯定和那老賊有關系,眸子裡迸發出陣陣殺意,良久,啞聲道:“将甄大夫好生安葬。”
天色漸漸暗去,甄大夫夫妻兩人的屍體已經入殓,茯楹坐在院子裡呆呆地盯着夜空,她眼前不斷浮現起甄大夫遇害的一幕,心中濃重的愧疚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采薇侯在一旁,擔憂地看着,轉頭對着侍衛長道:“大人,娘娘不願意離去,怎麼辦?”
“我已傳信給宮中。”
乾清宮。
江壽海方才剛送走了一波大臣,看了看天色,“陛下,可要傳膳。”
楚宸面上帶着疲色,揉了揉太陽穴,“嗯,”他忽然想起什麼,“茯妃可回來了?”
“并未回來,”江壽海心微微提着,小心回道。
楚宸臉色稍沉,冷聲道:“胡鬧,”随後敲了敲桌案,一個黑色身影閃進殿門,“茯妃在哪?”
“茯妃娘娘在城外的塘下村,”暗衛面目表情回道,接着禀告了甄大夫之死,茯楹情緒激動不想回宮。
“甄大夫?”
“是上次在宮外,替娘娘包紮燙傷的大夫。”
楚宸黑眸微眯,轉身走出大殿。
采薇已經将膳食熱了三次,“娘娘,用些飯吧?”她輕聲勸道。
茯楹還是保持着一個姿勢坐在院中,良久轉過頭啞聲道:“我不餓,”單薄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噬。
一陣陣“踢踏”的馬蹄聲震耳欲聾由遠及近,村子裡家家緊閉門窗,有些膽子大的稚童趴在草窗上向遠處望去,正是楚宸騎着黑色的駿馬疾奔而來。
轉瞬之際,他帶着人馬出現在小院前方,成片的火把将黑夜照亮,茯楹遲鈍地轉過頭,被眼前的亮光刺到,慢慢地才看清了來人。
楚宸視力極好,透過夜色也能看清那女人失魂落魄的神色,他心中一頓,翻身下馬。
幾步走到茯楹面前,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不耐道:“要胡鬧到何時?還敢夜不歸宿。”
冷漠不耐的态度讓茯楹的郁氣達到了頂峰,她唇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心中像是被大手緊緊攥住,對自我的厭棄讓她此時破罐子破摔,冷聲道:“臣妾不敢,陛下不必管我。”
楚宸生平第一次被人質疑,他眯了眯眼睛,面上布滿了寒冰:“孤何時允你這樣放肆,回去。”
茯楹猛地站起來,拽住他的衣袖,眼眶發紅,倔強的看向他,“要罰就罰,我受着。”
楚宸眉頭緊蹙,仿佛煩躁至極,正要沉聲呵斥,卻感到衣袖處濕了一片。茯楹滿臉都是淚水,淚珠如雨滴般落下,嬌媚的杏眼中盛滿了傷心,哭的肩膀抽搐抖動。
看着茯楹哭得滿臉通紅,楚宸眼中劃過一絲無措,原本大力扯開衣袖的動作一頓。過了一會,她越哭越大聲。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茯楹才漸漸停下,直直地看着他,嗓音嘶啞不堪,“陛下,我這樣放肆,您廢了我吧。”
楚宸面上一黑,這女人還蹬鼻子上臉,越來越來勁了,前朝那個窩囊廢,就這樣教出這麼一個不知所謂,膽大包天的女兒,剛才這些話,已經夠她死幾次了。
他面無表情将茯楹抱起,放到後面的馬車上,沉聲道:“回宮。”
晏溫眼中帶了異色,他跟随陛下南征北戰數年,知道陛下向來不近女色,對待女子更是秋風掃落葉般無情,今日全程看着他對茯妃頗有耐心,就算被頂撞,也雷聲大雨點小的輕拿輕放,心中可謂是複雜極了。
“陛下,茯妃娘娘今日行迹十分可疑,您還記之前的玉玺嗎?”晏溫對着立在黑暗中的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