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拉一夜沒睡,領主的房間是城堡中最好的房間,清晨就會有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到牆上、床上、書桌上。
她放下筆,将甲胄褪下,沒有換下這身騎馬裝,在盥洗室随意用清水洗漱,就這樣前往樓下。
大廳裡橫七豎八躺着維爾圖的戰士們,細看之下又會發現,他們手中仍然握着武器,保持着警惕。
聽到克勞拉的動靜後,他們大都睜開眼,站起身,準備聽從克勞拉的命令。
“昨晚的食物還好嗎?”她問漠。
“很好吃,酒很不錯,就是肉太少了。”漠直言不諱。
“你們可以自己去打獵,後面的山脈都是德文希家的獵場。”克勞拉說着随手從餐廳拿了幾片昨晚他們吃剩的面包。
漠對此欲言又止,在他看來南人的貴族一個個講究得很,比如眼前這位少女的兄長就是。
但克勞拉有時似乎沒什麼講究,比如現在就在吃着貴族眼中下人們吃剩的食物。
“按照約定,你們可以自由決定去處。接下來幾天我會很忙,若是你們有什麼事,又找不到我可以直接告知菲米娅或者雪莉——就是常在我身邊的那兩位女士,你們的祭司應當清楚。”
“不管怎麼說,很感謝你們的幫助。若是你們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我說,能力範圍内我會盡量滿足你們。”
克勞拉就着水将面包吃下,整個餐廳雜亂得不成樣子,她皺了下眉,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那行,我們戰士就先回大母身邊了,等少主回來,再看他的意思。”漠向克勞拉行禮告别後,大大咧咧走出餐廳,高聲呼喊着戰士們離開。
亞克與他錯身而過,進到餐廳見到這番場景,與坐在餐桌前吃面包的克勞拉,他不經動作一頓。
心中感慨這位殿下真是與衆不同的同時,他禀告克勞拉,昨晚失蹤的兩輛馬車都已經找回了,馬車上的行禮都完好無損。
“伯爵閣下的貼身男仆想要見您一面。”
裡奧?他居然還活着,克勞拉站起身,“讓他去書房找我,看到管家也讓他去書房外等候。”
領主府的書房很大,擺滿了各種書籍,但克勞拉此時無心于這些,她站在窗前。
從此處可以望見連綿的山脈,以及山澗的溪流瀑布,不得不承認領主府的環境比她在王都時的伯爵府好得多。
不多時,裡奧前來書房,他一進書房就焦急詢問道:“聽說閣下負傷了,如今情況如何。”
克勞拉示意他将門關緊,合上門前,她看到了喬治的面容一閃而過,他應該聽到了裡奧的那番話。
裡奧一身狼狽,身上臉上都是樹枝劃破的傷痕。聽亞克說,是他控制住了失控的馬車,并保護了車上的人。
“你先冷靜,裡奧。我需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克勞拉拿出兩封信,“我要你避開所有人,悄悄回到王都,并将這些信親手送到它應該到達的人手中。”
這些信中,有寫給艾洛薇的,還有一封是寫給安德魯的,向他詢問流浪騎士的事。
裡奧收下信件,放置胸口處,再次想要了解伊登的情況。
“放心,他在安全的地方。”
克勞拉從窗前離開,來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别多問,現在去收拾好你自己,别讓任何人知道你要離開。對了,讓喬治進來。”
裡奧躊躇了一會,還是選擇相信克勞拉,行禮後開門離開。
“亞克,你也進來。”
喬治進門後,正要為他關上門的亞克,也一同進入書房,但隻在門口伫立。
“你平時在這辦公吧。”克勞拉随意翻動着桌上的文書,看得出這裡經常有人使用,桌上的墨水還是最新的。
喬治以為她要興師問罪,連忙表示這是巴特閣下允許的事。
克勞拉不置可否,她的父親對這個私生子弟弟很器重。但她沒有與喬治相處過,不知道他的為人,更不清楚他管理領地二十年後,效忠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就在今天淩晨,我們在領主府不遠處遭遇了伏擊。”她決定不繞彎子,直接了斷試探喬治,
“伏擊的騎士不僅裝備精良,還配有禁忌的武器,弓弩。”
喬治回想起昨晚那些野蠻人身上的血迹,以及騎士們肅殺的神情,他腿一軟跪倒在地,“這……這……我毫不知情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是嗎,你不知情。”克勞拉神色莫名,事實上,她昨晚命騎士清理過武器裝備庫存,同時她對領主府平日采購的東西了如指掌。
沒有多餘的用在武器上的支出,城堡内武器庫存并沒有少,城堡的普通騎士與侍從也是去年的數量,沒有增加。
一切都表明喬治确實沒有參與其中,至少沒有參與昨晚那場暗殺。
“我真的毫不知情!”喬治再次重申,就差對着神明起誓了。
明面上的線索似乎中斷了,昨晚那兩名被俘虜的騎士也在獄中死去,毫無緣由的。敵人留下來的鎖子甲與武器也沒有任何印記。
克勞拉毫無頭緒,似乎隻能将目光轉向領地這些采邑騎士了,“那領地這些采邑騎士,違背父親定下的規則,玩忽職守這件事,你總知情吧。”
喬治眼神飄忽了一瞬,很快又堅定地說:“騎士老爺的事我哪管得了,他們的文書每年彙報都是巡視過了,這我也沒法一一監督确認。”
“那這樣吧,”克勞拉微笑着,“菲米娅回來後,她會替你接管領主府的相關事務,你和她做一下交接。接下來你的工作就是,一一将這些騎士的情況查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