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玩忽職守,哪些恪守本分,全都要弄清楚。時間——萬靈節之前吧,反正那天所有騎士都會彙聚于此,到時候我會根據你的調查情況,對這些騎士進行嘉賞與懲罰。”
“這……騎士老爺們……我……”喬治語無倫次,頭上冒出大顆冷汗。
克勞拉還貼心地補充道:“不用擔心,我會為你配備至少5名騎士。每拜訪一位騎士前,你要寫信告知我,若一周後我沒有收到你的下一封信,我會派兵前往這位騎士的封地。”
“亞克,分配三名獅鹫騎士,和喬治管家一同前往。”
“是。”
克勞拉如此拍闆決定了,但喬治仍然跪在原地,沒有起身,她道:“你還有什麼需要彙報的嗎,有問題整理成文書交給我。”
“不……沒有了……感謝您的信任。”喬治這才起身,一臉恍惚地離開。
現在的制度克勞拉很不喜歡,這些被冊封了領地的騎士權力太大了,沒有人能監管他們是否做到了領主定下的規矩。
領地的騎士們事實上是一種利益交換,領主将部分封地的采邑讓渡給騎士;而騎士為這一片封地提供保護的同時,也要在戰争時響應領主的召集,為領主出征。
王都的制度又不盡相同,貴族頭銜與宮廷職務是分開的。在宮廷中任職一方面靠能力,另一方面是靠國王的喜愛,還摻雜着各方利益關系。
譬如克勞拉家雖然有伯爵頭銜,但她父親巴特的元帥職位并不能被伊登繼承,巴特死後,職位就會落到别的貴族頭上。
帝國擁有爵位的貴族,除去騎士,有近200位。但能在王都權力中心任職的不過數十位。
“領地也應該像王都一樣,将貴族頭銜與職務區分開來。”克勞拉喃喃道。
她會分發給騎士穩定的薪資,但整個領地的管轄權必須掌握在領主手中。不過要如何從這些采邑騎士手中收回權力,她還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其次,艾洛薇說得沒錯,情報機構相當重要,若她總能及時掌握領地的全部信息,就不會出現這種刺殺後她連兇手都找不到的情況了。
現在隻能寄希望于前往剿匪的騎士們,能為她帶來一些情報。
伊登的生死不明,讓克勞拉十分焦慮,幾次試圖靜下心來翻閱文書都失敗了。
世界意識兩次出現都在禮拜日晚上九點左右,明天才是禮拜日,克勞拉不清楚祂會不會出現,也或許今晚祂就會到來。
一旦祂出現或許意味着伊登的死亡,這麼一想克勞拉又不想見到世界意識。
羽毛筆在紙上劃出一堆無意義的線團,直到徹底沒有墨水。
幹脆放下所有工作,克勞拉決定回房休息片刻,至少在菲米娅她們到來前。
裡奧貼心地将她的行禮放至她的房間,這裡雖然不及領主房間那麼好,但也位置極佳,窗外可以望見山丘腳下的城鎮與河流。
克勞拉并沒有休息好,短短幾小時時間,她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紛雜的夢中,她仿佛又回到最初的起點,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從夢境掙脫。
午時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她終于睜開雙眼,疲憊地坐起。
幾乎同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雪莉。
她進門後立刻如倒豆子一般,說個沒完,“小姐,那些暗殺者都解決了嗎?伯爵閣下究竟怎麼樣了?那些蠻族人要怎麼辦……”
克勞拉頭疼地捏着鼻梁,“打住!雪莉!你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
“你先不要管這麼多,将我的行禮整理好。讓其他人給我準備水,午餐前我先清洗一下。”
雪莉見她實在不想回答這些,隻得先去完成她的安排,離開時,克勞拉這才想起問菲米娅的情況。
“菲米娅管家的腿似乎斷了,不過剛剛到領主府後立刻找來了醫生,應該問題不大,很快就能痊愈。”
雪莉沒有說,菲米娅一路上一直記挂着伊登,因為她覺得克勞拉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好,理智地選擇盡快為克勞拉安排好一切。
沐浴後的克勞拉終于輕松了許多,在書房用過餐後,她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态,試圖從這些的文書以及财政支出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迹。
晚上她再度翻閱起瑪麗王後的繪冊,一路上她已經将上半翻閱完畢,整本畫冊都是些花卉與植物,詳細記載了它們的生活習性,開花結果以及如何養殖。瑪麗王後對此真的很熱愛。
原本克勞拉重點想尋找惡魔之果相關内容,但粗略地翻閱兩本繪冊後她并沒有發現名為惡魔之果的植物,隻好靜下心詳細地閱讀繪冊。
終于她在繪冊的末尾,發現了惡魔之果的花的圖畫,原來它的花名為洋芋花。
看得出瑪麗對它的重視,瑪麗用大量的篇幅繪畫了它的花朵與果實的具體圖樣。
她在其中寫到,“将它獻上的海外民稱呼它為地果,認為它是大地之神的饋贈。但在索茲帝國,長在土壤裡的果實卻被認為是惡魔的象征。或許我可以改變這一看法,既然海外民聲稱這種果實可以養活大量平民。”
但不幸的是,在寫下這篇記載後幾個月,她就被送上了斷頭台,并沒有完成這一心願。
借着油燈,克勞拉将她記錄的文字謄抄下來,越寫越覺得瑪麗真的是一位有智慧的女性。
她的圖畫真實,文字簡潔明了,詳細客觀地用數據記載着這些植物的情況,如同一位學者的研究筆記。惡魔之果她尤其花費心思。
克勞拉也終于明白了為何部分仆人食用它後會身體不适,瑪麗寫到當地果生根發芽時,它就會産生毒素,或許是為了保護胚芽,讓它們順利成長。
見此,克勞拉不由得想,瑪麗王後會不會是為了保護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安德魯殿下,才會做出傷害國王的事情,并由此被認定為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