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強大的執行者,越容易受到天道的警惕,進入小世界後,甚至要主動壓制靈魂強度。
她或許是唯一的反例。
一切有形和無形的存在,都在神夢的共鳴範圍内,對她存有初始好感度的,也可以是小世界本身。
這點微妙的好感度,足夠使她在某些時候,得到天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優待。
謝聽霜極其自然地走近遊徽,彎下腰來,神情專注,仿佛隻是在查看他的傷勢。
而實際上——
天地至陽之氣奔湧進遊徽體内,她僅僅是站在一邊,逸散的至陽之氣就足以烤幹微潮的衣物。
像是在炎日中暴曬了半日,渾身都帶着暖和舒服的燙意。
遊徽的狀态就不是那麼好了,眉頭擰緊,呼吸雜亂,蒼冷面頰上也暈出病态的潮紅。
直到經脈中的至陽之氣滿得要溢出來,元火還是在努力為主人吸收更多,如同一個八百年沒吃飯,卻不知飽餓的孩子。
謝聽霜都對這朵元火有些憐愛了。
憐愛歸憐愛,她卻沒有做多餘的事情。
作為太陽金烏焰的主人,遊徽最多也就是難受些,畢竟人哪有被飯撐死的。
天命之子遲遲未能蘇醒,謝聽霜也沒打算一直幹等。
諸餘山脈有着長平域唯一的靈脈,小昙山雖處在最細的支脈末端,滿山也盡是蔥蔚洇潤之氣。
濃霧圈起來的空間約有百丈見方,四面都是霧,天空中卻沒有任何遮擋,不時有鳥雀飛進飛出,如入無人之境。
謝聽霜越看越覺得不對,就算是最低等的一階霧陣,也不會出現覆蓋不全的情況,除非是陣法師特意設計,或是陣盤本身有所殘缺。
她特意繞着白霧走了一圈,發現了幾枚青玉陣旗,俱是裂痕明顯,靈光微弱,不知還能再支撐幾個時辰。
才是五月,不少眼熟的果樹上墜滿了半熟的果實,謝聽霜踮起腳摘了一顆粉桃,不酸也不甜,沒什麼滋味。
在林間遊蕩了半個時辰,懷中抱了好些果子,往回走到一半,竟又發現了山泉水。
巨大的山石在濃霧間半隐半現,細細的山泉水順着石壁流淌而下,在石下積出清幽的小譚。
謝聽霜随身帶着酒葫蘆,順勢在石壁下接滿活水。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遊徽似乎已經醒了好一會兒。太陽金烏焰被他收回丹田,周圍也不見異常的灼熱。
他望着天空怔怔出神,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才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看向她時,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東西。
【叮!天命之子「遊徽」入魔值+5,當前入魔值:55/100。】
系統:???
簡直匪夷所思,入魔值為什麼會增加,見到救命恩人的第一眼不是應該漲好感度嗎?
系統絮絮叨叨地吐槽:[20點初始好感度不算低了吧……以為是個正常人,沒想到還是有大病……]
謝聽霜顧及天命之子在場,隻是微微翹了翹唇角,将神夢看到的畫面塞進系統的數據庫。
系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迫看完了一段天命之子的相關劇情。
暈暈乎乎脫離畫面後,它狐疑道:[這是玄淵界的劇情?你從哪來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劍修也能是高危職業。
系統正想細問,就見謝聽霜已經走到了遊徽身邊。
它不得不先按下滿頭的問号。
謝聽霜彎腰放下手裡的果子,再擡頭時,面上已經帶了清淺的笑容。
“你醒了?要喝水嗎?”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要等遊徽回答的意思,徑直拿起葫蘆放到他的唇邊。
遊徽沉默片刻,并未拒絕,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口水,微微偏頭避開葫蘆。
他有一張格外好看的臉,長眉挺鼻,面部輪廓棱角分明,蒼白的嘴唇因為沾了水而泛着淡淡的粉色,眼眸尚有些疲憊無神,卻恰好中和了冷峭鋒銳的五官,整個人都柔和下來。
見他确實是不想喝了,謝聽霜也沒有勉強,将唯一的裝水容器收好,而後發現遊徽正靜靜地看着她。
“為何救我?”他低聲問。
嗓音啞啞澀澀,并不難聽,反而有種奇特的韻味。
他的眼瞳是比常人更淡的琥珀色,配上白到透明的肌膚和烏黑散亂的發,極緻的黑白對比下,有一種不染塵世的幹淨。
“救人還須有理由嗎?”她眨了眨眼,不解地回問。
遊徽沉默地看着她。
眼前的姑娘眉目瑰逸,神清骨秀,墨緞般的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即便身着輕便的山野鄉衣,仍是一派安甯靈秀之氣。
這是一個沒有半分修為的凡人。
“其實不算是我救了你,少俠是武者,筋骨有自愈之能,若非如此,我恐怕也不敢冒險拔下那些冰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