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看到轎子一圈懸空圍着幾盞燈,他們翅膀沒有揮幾下便隐入了夜色中。
他擡頭仰望星空,比第一次來時看到的更加明亮。
神獸閣的玻璃門打開了。
常樂看向門口。
左川今夜穿的素白,肩上披着天青色的大袖外袍,他沒有束冠,隻一根竹葉簪子從兩邊挽起些許頭發,看上去比先前都要素雅,卻難掩他絕色容姿。
他有些懶散的靠在木頭門框上,面上帶着笑,溫和到:“進來吧。”
常樂莫名有些緊張,他猶豫了片刻,“你讓我來做什麼?”
左川偏頭作思考狀,擡眼看了眼天上的月色,“月色不錯,找你來賞月。”
“賞月?”常樂擡頭看着漫天的星辰,再看看那個被薄雲遮蓋着不怎麼起眼的殘月,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哪裡月色不錯了,分明是星辰更耀眼。
左川盯着常樂,輕笑一聲,“快些進來吧。”
常樂更加莫名其妙,上了兩節台階進了屋,“你不是說賞月,進來如何賞?”
左川扣上了門,從他旁邊走過,肩膀擦着他肩膀往前走了兩步,回頭道:“屋裡也能賞,你随我來。”
常樂撓了撓被碰到的肩頭,跟着他往裡屋走去。
繞過一個過道,出了門是一個很長的回廊,回廊下是一汪池水,透過燈光依稀看得見遊走的魚群,常樂下意識靠中間走,不去看。
左川注意到常樂的小動作,取下身上的外袍披到他身上,伸手握住他的手,牽着他繼續往前走。
常樂掙脫了兩下,聽見水裡有動靜,吓一跳,不自覺地靠到了左川身上。
左川握緊他的手,放慢了腳步,溫聲問道:“怕魚?”
“不是!”他狡辯道:“老子才不怕!”
左川想起那日忘川河邊的赤目紅魚,搖頭輕笑,“放心,人界的魚上不了岸。”
常樂嘴硬狡辯道:“上了岸我也揍服它!”
但是他身體卻靠的左川更緊了,如今錘子不在手,他不能保證真的能幹過忘川河裡的赤目紅魚。
左川松開他的手,想着攬着他會更好些。
哪知剛松手,常樂兩隻手本能的抓了回去。
左川挑眉盯着旁邊一臉警惕的人兒,便任由他抓着,稍加快腳力,繼續往前。
穿過回廊,進了宅子,常樂才緩了一口氣,這間屋子空間異常的大,看着樓梯應該好幾層,他擡頭沒細數,反正得有五六層。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因為他們一層一層爬了上去,他不數也該知道是六層。
左川帶他進了六層的一間屋子。
常樂看着裡面的陳設,這應該是一間待客的屋子,湯池,卧榻,棋盤茶果,屋頂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夜色星空。
左川手上輕揮,屋子裡的燈全滅了,隻留了幾盞微弱的燭火,這下天上的星海清晰的展現出來,他偏頭看向旁邊的人,“如何?”
常樂點了點頭,“還不錯。”
“能喝酒嗎?”
“嗯。”
“那你先放開我。”
“什麼?”
左川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這般,我要如何拿酒?”
常樂趕緊撒手,撓了撓脖子,又甩了甩手,眼神飄忽:“那個……上樓怕你摔着。”
左川嘴角微啟:“是嗎?”
“當然!”
左川笑道:“那要謝你了?”
常樂被他笑的一陣煩躁,有些不高興:“你笑什麼?!”
“沒有沒有”,左川表情誠懇,“我是真心謝你。”
常樂不信他的話,但是也不好發作。
左川指着湯池,“我這湯池還不錯,你可以試試。”
他往裡面走去。
常樂迎着燭火隻能看到他在裡面的虛影,他不想泡什麼湯池,他隻想知道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左川拿着一壺酒和一個酒杯,在軟榻上坐下,“想什麼呢?若不泡湯池,便過來喝酒。”
常樂走過去。
左川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常樂接過酒,盯着酒杯沒有喝。
左川笑了笑,仰頭,擡手将酒壺裡的酒直接倒在嘴裡,有些許溢出,他才吞咽下去,擡指細細擦了嘴角,眼神看向對面的人。
常樂捏着酒杯,手指微轉,仰頭喝下,舌尖頓感清甜,有果香,他沒嘗過這種甜酒,所以感覺有些新奇,自然覺得味道也是不錯。
難道,這人真的隻是叫他吃酒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