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變大了,帶起了常樂的衣擺和頭發,瞬間一道三米高的陣門出現在他面前,腳下的花草還在風中搖曳,他回頭看了眼宅子,手握狼牙錘踏入門中。
一步之遙,明明沒有幾日,他卻覺得過了好久,轉身看向身後,陣門已經關上了。
常樂低頭看着手中的狼牙錘,腦中浮現左川在忘川的場景,嘀咕道:“你倒是……說話算話。”
他剛回冥界,阿傍第一時間過來找他,頗為關切的問他在人界都發生了什麼,左川有沒有為難他之類的。他隻是大概說了下李宅的事,關于自己能夠聞到魂腐味,暫未提及,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阿傍聽的上頭想讓他展開細說,被他找别的話題搪塞過去了。
後來阿傍要給常樂批幾日假,常樂想去九層看他手底下的牛群,所以拒絕休息。
他二人争論一番,最後阿傍決定讓他休息一日,第二日再上崗複職。
假期當日,常樂一早醒來,閑來無事,盤腿坐在院中,欣賞着他種植的牛菌,看來幾日不在,它們漲勢不受影響,這讓他頗為欣慰,上手拍了幾株,牛叫聲不絕于耳,感覺天籁之音,心情瞬間變好不少。等到聲音靜下來,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知左川的宅院,是否能種植牛菌,如果可以的話,那真是一件好事。
他突然站起來,使勁搖頭,心中想道:我為何要在他院中種植牛菌,上次說送他牛菌,他還不樂意要……真沒眼光。
常樂走到死亡樹邊靠着,手上拽着樹雞,嘴裡念叨着:“錢老闆家的鴨确實不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吃到了”
“你若想,自然有機會”
常樂猛然回頭,瞪着眼,“你怎麼來了?”
左川臉上挂着笑,環顧了一圈庭院,指着地上好幾排的牛菌問:“這是什麼?”
“牛菌。”
左川捏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意外:“原來這就是你說的牛菌,倒是可以考慮種在我的宅院中。”
常樂心裡震顫了下,“你會讀心?”
“嗯?”左川面露疑惑,随即明白什麼,笑道:“你先前不是說,送我一株,雖說有些奇特,倒是也不難看。”
常樂發現是自己多慮,才放下心來,“你不是不要麼。”
左川丢了一道金光砸在牛菌上,牛叫聲好似比尋常大了不少,他倒是覺得有點意思,“我現在瞧着還行。”
他掃了一眼牛菌,指着中間那株,“就要那株。”
常樂有些鬧不明白這人怎麼如此善變,先前送他,他不要,如今又自己挑上了。
左川見他不回應,看向他,“怎麼,舍不得?”
“就送你那株”,常樂懶得與他計較,“你來冥界做什麼?”
左川又瞧見死亡樹上造型奇特的東西,走過去細細查看,問道:“這又為何物?”
“樹雞!”
“哦~這就是樹雞”,左川皺眉道:“不許亂吃這些。”
“……”
左川又在小院裡轉了一圈,看見什麼都要問上一問,常樂忍着脾氣給他一一介紹。
“哦,我來冥界有些事”,他走到石椅邊坐下,“所以要在你這住上一陣。”
“什麼?”常樂急步走到他面前,“冥界這麼大,你找冥王,他肯定給你安排最好的地方,幹嘛住我這小地方。”
左川一隻手搭在石桌上,發現上面落了好些灰,又收回手,彈了彈手上的細塵,“我覺得你這不錯。”
常樂抿了一下唇,他發現左川總能讓他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給你帶了些靈藥”,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準備放在桌子上,想起剛剛手上沾的塵土,換了方向,遞到常樂身前,“這樣的話,即便你在冥界,也能讓你的身體不受陰詭之氣幹擾。”
“不需要”,常樂推開了藥瓶,“我身體好着呢。”
左川微微歎口氣,拆開藥瓶,倒了一粒在手中,起身将藥丸遞到他嘴邊,“你若想要變強,最好吃了,若不吃,在這冥界,想有所突破,怕是難于登天。”
常樂好笑道:“笑話,我是長于冥界,你說的好像我受限于這裡似的。”
左川捏着藥丸,收回手,“先前我便說過,你并非真的長于冥界。”
常樂自有意識以來便在冥界,雖說記不清自己具體破殼的地方,但是他十分清楚,出生那日,他在忘川河邊爬了很久,所以他非常确信自己就是孕育于冥界。
“你不妨試試”,左川知他不信,“我也沒理由害你。”
常樂猜不透他為何這麼堅持,問道:“我為什麼要試,我又不是真有病。”
左川眼見着說不動,隻好作罷,想着來日方長,不急于這一時,他故意大聲歎氣道:“難得我一番苦心,有人不買賬啊。”
常樂沒有理會,轉身去看自己的牛菌,他過去盯着左川要的那株,心情複雜,但是說不上來,感覺除了阿傍,這人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