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

熟悉的誇張操作。

落地不過半個小時，經過接二連三的毒打後，許淮已經心如止水，決定放過自己。

行李放進後備箱，許淮坐進後座，系上安全帶。

小王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戳了幾下，收起手機，轉着方向盤，同時踩下油門。

黑色SUV平滑地彙入車流。

小王問：“許老師，周導給您訂好了酒店，生活用品也照常給您準備了一套，您看看還有其他需要嗎？咱們剛好會經過商場。”

“按你們準備的就好。”許淮客氣出聲。

小王應道：“好嘞，那我直接送您去酒店休息。”

許淮沒應。

頓了會兒，問：“你們周導在哪兒？”

“在片場呢。”小王毫無防備地道，“褚老師過兩天有個活動，好像要請假。周導正加班加點地趕拍攝進度。”

飛機九點半落地，編劇出走的消息幾乎同時爆出，小王一早就過來接他，想必還沒有看到。

許淮按下不表，目光落在窗外飛速閃過的高樓和綠化帶上，淡淡出聲。

“先去劇組。”

*

正在“趕拍攝進度”的周導嘴裡叼着根煙，一手卷着劇本，蹲在路牙子上。臉上密布着青色胡茬，頭發亂糟糟的，宛如頂了個鳥窩，極度不修邊幅。

他單手拿着手機，戳了個表情包以作回複，然後猛地起身沖向不遠處，一蹦三尺高：“——救星！救星來了！！”

躺椅上的長腿交疊，臉上扣着遮陽帽，枕着單臂養神。

“聽到了嗎？”周鳴一把掀開遮陽帽，大聲重複，“我說，咱們的救星到了！”

遮陽帽被拿走，露出一張棱角分明，五官精緻的臉。

娛樂圈中多靓顔，美得各有特色。然而眼前人長眉濃密，閉着眼，睫毛翹而纖長，鼻梁高挺。單拎出來便極出衆的五官，組合在這張臉上，美得更富攻擊性。

無視掉周鳴震耳欲聾的聲音，褚旸不為所動地閉着眼：“開機前你就說請來的編劇是能為你的劇本保駕護航的大救星，結果……”

男人“呵”了聲，諷刺地沒再說下去。

周鳴讪讪道：“我這不是也沒想到，輾轉找來的編劇那麼不靠譜嘛。”

往事不必再提。

周鳴很快又振奮起來：“不過沒關系，我這回費了三寸不爛之舌，誠心誠意，終于把我多年的好友請出了山。這回一定妥了！”

褚旸不予作評。

“我起初想請的編劇就是他。”周鳴滔滔不絕道，“你不知道，我這位老朋友，雖然年紀不大，但從上學起智商文筆就碾壓所有同學，拿獎拿到手軟。後來在大學師從名師，又出國進修了三年，專業水平極具飙升！最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同！頻！”

褚旸不抱太大希望，問出關鍵問題：“他這麼年輕，跟過組嗎？”

“……”

一陣沉默。

褚旸懂了：“沒實踐過的學院派。”

“……”

周鳴試圖掙紮：“他身體不是很好，不太能承受跟組的強度……”

褚旸瞥他一眼。

周鳴心虛地解釋：“那我不是走投無路了嗎，你給的錢再多，也不是這個花法……”

褚旸睡眠不足，腦子嗡嗡地響，懶得跟他糾纏，翻身起來，扯過他手中的遮陽帽，一把扣在頭上。

“欸，你去哪兒？”周鳴急急跟上。

“回酒店。”褚旸指了指眼下的青黑，“昨晚跟那個傻X吵了大半夜，一晚上沒睡好。”

“哦哦。”

褚旸瞥他一眼：“你還跟着我幹什麼。”

“你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周鳴信誓旦旦地道，“我為我這位老朋友準備萬全，保證他在劇組賓至如歸。況且你也知道，咱們是良心劇組，不會壓榨人，這種強度我朋友跟組沒問題的。”

“等他到了再說。”

“我朋友專業是沒問題的，但你要擺正态度啊。”周鳴碎碎念道，“這幅脾氣，回頭你再把人給我氣回美國，我上哪兒再去找一個跟我同頻的許淮……”

褚旸腳步忽然一停：“誰？”

“許淮啊。”周鳴下意識應。

正說着，一道清隽的人影出現在視野裡，旁邊跟着小王。

周鳴眼睛一亮，忙迎上去一把抱住他：“淮！”

褚旸微眯着眼，眼睜睜看着那人清冷的臉上對周鳴浮現些許笑意。

無端刺眼。

“你來得正好，我正和褚旸說起你呢。”周鳴抱了下人便松開，高高興興道，“我來給你們介紹。”

他招呼着褚旸過來：“這是咱們的主演褚旸，剛拿了金熊獎影帝，正炙手可熱。”

又指着許淮：“這是許淮，京大的高材生，在美國進修三年，剛拿了學位回國。”

說着後知後覺想起來：“欸？褚旸是不是也在京大念的書，你們就隔了一個年級，沒準兒還見過呢。”

許淮淺淺露出一個笑，正打算和他握手。

褚旸漠然道：“沒見過，不認識。”

大步流星越過兩人。

“……”

許淮伸出一半的手頓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