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衆人嘩然。
反應快的人道:“那豈不是和褚老師是校友?”
許淮點頭。
“京大是一等一的學府,沒想到咱們劇組一下子就網羅了兩個!”
“您在國外念的哪所學校啊?京大是一等一的學府,居然都沒能留住您!”
許淮認真解釋:“京大很好,隻是想要去了解一下國外的情況,才選擇出國。”
“怎麼都圍着許淮不來問我?”周鳴這時大咧咧地道,“他的事兒,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衆人察覺出周鳴的解圍之意,順着他的畫風調轉矛頭。
許淮這時動了動嘴。
周鳴卻不着痕迹地朝他搖搖頭。
許淮不想留在這裡聽周鳴的吹噓,借口方便去了衛生間。
他站在洗手台前,慢吞吞地洗着手,拖延着不想回包間。
腳步聲響起。有人一前一後地進來。
這一層除了服務生就是他們劇組的人,許淮不想再費心思寒暄,垂着頭不出聲,期望來人能忽略他。
前頭的人腳步不停地進了衛生間,後一步的人卻徑直朝他走過來。
許淮不由生出些許不耐。
“許老師,”是言川,“您怎麼樣,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先叫車送您回去?”
那剛剛進到洗手間的人是誰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許淮呼吸一緊,關上水龍頭,對言川搖搖頭:“隻是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那就好。”
言川松了口氣,左右瞧了瞧四周,湊近許淮輕聲道:“許老師,您别不高興。”
許淮微愣。
“您不想拿學校炫耀是謙虛。但您越是藏着掖着,别人就越會覺得您出國是因為學識不夠,沒辦法留在京大,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出國鍍金。”
“娛樂圈都是見風使舵的人,眼下他們顧着周導不會議論什麼,但難保私下裡不會偷偷議論。到時這種誤會被傳了出去,對您以後的發展沒什麼好處。您放心,周導隻是如實說了您的學校,沒誇大。”
許淮溫和道:“我知道,謝謝你。”
隻是在褚旸面前,他一點兒也不想把出國念書這件事當成談資大肆炫耀。
哪怕周鳴這麼做是為了維護他。
“您太客氣了。”言川眼珠一轉,道,“如果您一定要謝的話,就謝我們——”
褚旸從衛生間走出來,擰開水龍頭。
言川瞧見他立刻捂住嘴,雖然沒再說下去,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般的舉止,足以讓許淮明白過來。
許淮轉向洗手台:“謝謝你讓言川提點我。”
褚旸微傾着身,仔細地沖洗幹淨手上的泡沫,聲音沒什麼情緒:“我沒那麼閑。”
“……”言川硬着頭皮道,“許老師,我們旸哥的意思是,您的事不是閑事……”
褚旸:“别胡亂曲解我的話。”
“……”
言川恨不得捶開他哥的腦袋,看看他成天都在想什麼。
要共事那麼久的同事,還是對戲份起着至關重要的編劇,把關系搞僵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他甚至不敢去看許淮的臉色,幸好漸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打破了尴尬。
“……沒想到許老師是艾林斯大學的碩士,怪不得那麼厲害!”
“真厲害就不會三年才畢業了,他那個專業的學制是兩年。我可是查過了,他還比褚影帝高一屆呢。”
“三年又怎麼了,那可是艾林斯欸!”
“……”
如果是這種話,那還不如尴尬呢!
言川恨不得以頭搶地,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讓他碰見這種死亡局面。
他狠狠咳嗽了兩聲。
外面的腳步聲一停,然後瞬間雜亂起來。
像是落荒而逃。
褚旸也終于洗好了手,直起身,扯出擦手紙擦幹手上的水珠,視而不見般,從許淮身邊走過。
許淮倒是不介意被人議論,但等褚旸走到他旁邊時,還是忍不住轉向他:“我隻念了兩年,是正常畢業。”
褚旸頓住腳步,終于給了他一個正眼:“是嗎?”
許淮認真點頭。
褚旸面無表情地誇贊:“那你好棒棒。”
許淮:“……”
褚旸聲無起伏:“許老師滿意的話,可以讓我走了嗎?”
“……”
*
第二天是周六,沒有拍攝,但安全起見,這場聚餐還是到九點多便散了場。
來的時候大家各自開車,如今沾了酒的不少,自然不能再開車回去。
周鳴隻沾了兩杯,如今還清醒,喊了言川幫着他一道安排送人回酒店。
結賬之前,把車鑰匙扔給褚旸:“這裡還得好一會兒,你先帶許淮回酒店休息。我和言川先把這些人送走,到時候直接打車回酒店。”
褚旸當然不能大張旗鼓地留下幫忙,接了鑰匙去地下車庫開車。
飯店門外,許淮獨自站在路邊等待。
夜晚的風有點涼,他将卷起的襯衣袖口捋平,明明是做過無數遍的動作,此刻卻顯得尤為生疏笨拙。
黑色SUV在身前不遠處停下。
高大的車身擋住大半視野,副駕駛的車窗平滑降下。
褚旸沉默地坐在駕駛位上,因為有安全帶縛着,上半身放松地靠着椅背,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是很标準的駕駛姿勢。
他沒有轉頭。
亦沒有出聲。
許淮微怔。
直到其他車輛的喇叭聲響起,他才如夢初醒般上前,拉開車門。
——坐上了褚旸的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