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解釋道：“我看你今晚沒吃什麼東西。”

“飯局裡頭吃不好是共識，你那麼多的善心，都要一個個地關懷過去嗎？”褚旸像是不解。

許淮耐着性子：“别人不關我的事——”

“我就關你的事了？”

許淮正要點頭。

褚旸幹脆轉過身：“許老師能不能擡頭。”

許淮一頭霧水，卻還是順從着仰起頭。

目光裡，褚旸摘下口罩，完完整整地露出精緻的臉龐。

“你仔細看看我——”褚旸眼神平靜，一字一字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句話當然不是字面意思那麼簡單。

許淮嗅出不妙，下意識剖白：“我隻是擔心你胃不舒——”

“你是我什麼人，要對我這麼關心體貼？”

“我——”

該怎麼說？

是久别重逢的戀人，亦或是有心求和的前男友？

似乎哪個身份都貼切，哪句話都不合事宜。

許淮啞然無聲。

褚旸垂眼盯着他，半晌，哂笑一聲。

許淮似有所感般攥緊了紙袋的拉繩。

“我不知道别人。”褚旸冷冷出聲，“反正我是沒辦法接受前男友若無其事的接近示好。”

*

當時下定決心回國的時候，不是沒有預料到褚旸的冷言拒絕。

所以這麼久以來，他面對褚旸遮遮掩掩，絕口不提三年前，才堪堪維持住表面的和諧。

可他也知道，所謂的“和諧”，不過是初冬湖上的薄冰，看着平穩，實際上脆弱到一碰就會變得四分五裂。

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不存着求和的心思，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正合适。

但他費了那麼多心力才等到可以正常回國的這一天，怎麼甘心，隻當褚旸最熟悉的陌生人？

許淮陷在沙發裡，默默調整自己的心緒。

這是意料之中的冷待，沒什麼大不了的。

桌面上的手機忽然嗡嗡作響。

許淮觑了眼，安靜片刻，還是接起來。

“淮，你咋樣啊？附近的藥店我看都關門了，你要是不舒服，我讓褚旸現在送你去醫院？”周鳴的話連珠炮似的從聲筒中傳出。

許淮微愣：“為什麼要去醫院？我沒事啊。”

“沒不舒服就好。”周鳴長長舒了口氣，“還不是褚旸大驚小怪，讓我給你帶點促消化的藥回來，我還以為你今晚吃錯東西了呢，把我吓一跳。”

許淮頓了下，明知故問：“……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就十點多啊。”周鳴道，“你那會兒沒和他在一起？”

“嗯，路上買了點兒東西。”

“啧，那家夥偶像包袱可真夠重的，關心你還得藏着掖着。”周鳴啧啧稱奇。

許淮：“……”

“得了，不跟你說了，我跟言川馬上就到酒店樓下了，你早點休息。”

“好。”

挂掉電話。

許淮慢慢把手機從耳邊移開，視線右移，落在桌邊的打包袋上。

良久，唇角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