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側目:“不是說要争當模範劇組?”
“所以是我自己加班。”周鳴唉聲歎氣,隐隐帶着幾絲驕傲,“誰看了不得給我搬一個'感動中國十大老闆’。”
“……”
許淮委婉地問:“你是特意來找我見證嗎?”
周鳴仿佛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呲牙,笑得明晃晃:“我當然是來特意陪你加班的呀。”
許淮:“……我沒有安排加班計劃。”
“放心,真的是來加班讨論後續的拍攝劇情,不搗亂。”周鳴不以為意地保證。
如果劇組評選“加班冠軍”,那許淮當之無愧。
他的創作性質決定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偶爾有靈感,不管是在吃飯,還是在休息,都會立刻記在備忘錄裡。
獨自創作之外的劇本會,他也次次不落。
忙起來的時候,熬夜改劇本更是常事。
有這個前提在,周鳴壓根沒想過許淮不在周末加班的可能。
畢竟,就算周五晚上嗨了大半夜,周六也足夠休息回血。
結果許淮一臉無語。
周鳴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許淮的書桌上幹幹淨淨。
他遲疑着試探:“你今天原本是打算?”
“看房。”
周鳴:“?”
周鳴想了想:“是我理解的看房嗎?
許淮點頭。
周鳴大為不解:“現在可不是進場的好時機。”
“我知道。”許淮對時事新聞也有關注,“我自己住。”
周鳴更不明白了:“許叔許姨回國的話是回京市吧,你在南市定居,他們能同意?”
許淮反問:“為什麼要他們同意?”
“當然是因為——”你一直都很聽他們的話啊。
周鳴生生止住脫口而出的話,換了一個委婉的措辭:“你不是一向尊重他們的意見嗎?”
許淮敲了顆雞蛋,拿在手上慢吞吞地剝殼。他垂着眼,語氣平靜:“這回我更想尊重自己的意願。”
周鳴瞠目結舌,看着許淮的眼神都帶着震驚。
許淮自小就是乖乖牌,是各家長輩交口稱贊的小孩,學習成績優異,聽話有禮貌。就連青春期,也沒多少波瀾,從來不像其他人弄得家長焦頭爛額。
這個反應放在許淮身上,足以用“叛逆”來形容。
周鳴對此倒無所謂,甚至喜聞樂見地出主意:“南市的房市我不大了解,你可以問問褚旸,他常年住,肯定門兒清。”
許淮沉默了下:“我記得他不是南市人。”
“他各大劇組連軸轉,肯定住南市比住在家方便。”
許淮剝下最後一片雞蛋殼。
也是,如果不是在劇組摸爬滾打,短短三年,哪能成長得這麼快。
周鳴安頓好自己的裝備,湊到餐桌前一起吃飯。
猜到他要過來,許淮直接點了兩人份。
兩人邊說邊閑聊,周鳴咬着油條,忽然福至心靈,顫顫巍巍地問:“淮啊,你來我劇組裡當編劇,許叔和許姨是知道的吧?”
許淮氣定神閑:“你跟他們說了嗎?”
“……我以為你會和他們商量。”周鳴咬斷油條,眼巴巴地看着許淮,懷揣着渺茫的希望問,“所以,你說了嗎?”
許淮毫不留情:“沒有。”
“……”
不啻于晴天霹靂。
周鳴收拾了收拾精神,卑微地問:“那你回國呢?”
許淮看向他。
周鳴一臉悲憤:“這件事他們總該知道吧?”
周鳴整個人好像都要碎掉了。
許淮婉轉地說:“他們工作都忙。”
“……”
周鳴徹底愣住,喃喃道:“所以,你是背着他們兩個回來的?”
“也不算?”許淮想了下,認真糾正,“他們知道我有回國的計劃。”
“啊——”周鳴抓狂,“這也改變不了你先斬後奏、偷偷回國的事實啊!”
許淮認同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周鳴欲哭無淚:“許叔許姨知道我是同謀,還不得撕了我!”
許淮:“不至于。”
周鳴幽幽地盯着許淮。
他以前是希望許淮能夠叛逆一兩回,有點年輕人的朝氣。但是想破頭也想不到,這家夥居然能一開始就作這麼大。
許淮在周鳴的視線之下,難得生出兩分不忍。
正想安慰一二,門鈴聲響起,打破室内的沉靜。
周鳴遊魂似的走到玄關,機械地握着門把手,旋轉,開門。
與門外的人正面相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周鳴還沉浸在崩潰中沒有緩過來,失了先機,被褚旸率先發難。
褚旸皺着眉質問:“你在這兒幹什麼?”
周鳴滄桑地仰頭:“……在接受叛逆許淮的毒打。”
褚旸:“?”
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