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寫的日常便簽=許淮眼裡的情書。
這個等式砸過來,直接讓他抱着玻璃罐,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幾乎是本能地,在許淮經過他身邊去拿衣服時,将人拉到懷裡,俯首半咬半吻地在他的嘴唇和耳尖來回碾磨,喟歎似的:“原來,學長這麼愛我啊……”
*
很多事情經不得深想。
就像那天的最後,許淮隻是被動地仰頭承受他的親-吻,卻沒有回應他的那句感歎。
就像熱戀的時候,他始終覺得是他在處心積慮的接近許淮,不動聲色地就擠進他的生活裡。
可這三年裡,他時時想,刻刻憶,那段他自以為一頭熱的追求裡,許淮分明看在眼裡,縱容着他一步步地得寸進尺。
看上去好像很愛他,離開他的時候卻又那麼的斬釘截鐵。
回來的時候毫無預兆,提起熱戀時的過往又那麼的理所當然和若無其事。
三年前他看不懂許淮。
三年後的今天,他依然看不懂許淮。
但他卻一如既往地被人看透。
輕飄飄一句話,不費吹灰之力就打亂了他所有的節奏。
褚旸忽然覺得興味索然。
他移開視線,拿起劇本,一言不發地離開。
許淮看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出聲。
*
已經不是第一次坐周鳴的車了,兩個人熟門熟路,一前一後地到達會和地點。
周鳴選的餐廳是一家福建菜,菜品精緻清淡,味道卻很好。
很能治愈加班狗的胃。
周鳴話題跳脫,一會兒洋洋灑灑地講述着自己是如何發現這家餐廳,一會兒又眉飛色舞地說起電影……他一個人仿佛長了三個人的嘴,獨自撐起了這場聚餐的前半場。
等到後面,說累了打算緩緩的時候,才蓦然發現:從酒店離開到現在,許淮還算正常,偶爾附和他兩句,褚旸是自始至終都沒正兒八經地說過話,眉眼垂着,一副興緻不高的樣子。
他按下心中疑窦,默默觀察半晌,終于得出結論:
他的寶貝編劇,和他的寶貝影帝,又雙叒有矛盾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周鳴:“……”
服了。
趁褚旸去洗手間的空擋,周鳴湊近許淮,悄悄地問:“我走之後發生什麼了?怎麼瞧着褚旸有點不高興。”許淮直言不諱:“是我惹他生氣了。”
從他離開許淮的房間到在車上會和,不超過十分鐘。
周鳴想不明白短短幾分鐘能發生什麼,讓褚旸這麼生氣。
許淮解釋:“是我說錯話了。”
能說錯什麼話?
“褚旸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啊……”周鳴一頭霧水,想了想問,“怎麼回事,我幫你勸勸?”
“不用。”許淮說,“我自己哄。”
周鳴心領神會,大拇指和食指一圈,比了個“ok”的姿勢。
聚餐到尾聲,周鳴接了個電話,表示臨時有事,把車鑰匙留給他們兩個,獨自離席。
這個借口太敷衍,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穿。
褚旸卻似不覺,井然有序地把餐盤裡的東西挨個吃完,慢吞吞地喝完最後小半碗魚湯,拎起周鳴留下的鑰匙,沒什麼情緒的出聲:“走吧。”
許淮看了他一眼,沒有異議。
當然也沒有提出異議的機會,他說“好”的時候,褚旸已經走到了包廂門口。
一路無話。
車子平滑地停入車位。
褚旸關閉燈光,擰下鑰匙,對另外一個人視而不見似的,一言不發地解開安全帶,伸手開車門。
剛觸碰到車門,一隻手被人按住。
褚旸動也不動:“放手。”
許淮沒有放手,手指靈巧地擠入他掌心,往裡塞了個東西。
很熟悉的觸感。
褚旸舉起那顆糖:“……這是幹什麼?”
許淮:“想哄哄你。”
“……”
褚旸自嘲地笑笑:“有必要嗎?”
“有。”許淮鄭重其事。
褚旸垂了下眼,定睛看了下在手心裡躺着的糖,旋即五指收攏。
人不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有些錯,犯一次就夠了。
他隐忍似的,繃着聲音:“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麼,但我不會再被你任何花言巧語欺騙了——”
“我表現得不明顯嗎?”許淮覆上他那隻用力到顫抖的手,溫和地握住,目光落在他身上,認真地、誠摯地出聲。
“褚旸,我在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