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好一陣忙活洗漱,褚旸穿着柔軟的浴袍,邊擦頭發邊出來。
言川正好挂掉電話。
褚旸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問:“誰的電話?”
言川:“京市的工作不是要告一段落了嘛,伯母問你回不回家。”
“……”
褚旸眼神暗了下,若無其事地繼續擦頭發:“先不回了。”
“Ok。”言川表示明白,又問,“那我買明天下午的機票?”
沒得到答案,言川狐疑回首:“哥?”
褚旸回神,問:“之後還有什麼工作?”
“暫時沒有了。”
褚旸沉默了下:“……我再想想。”
言川:“?”
想什麼?
幹完活兒回家不是天經地義?
仔細揣摩了褚旸的神情,言川咂摸出味兒來:“哥,你不會是,在躲許老師吧?”
“……”褚旸默默轉頭盯他。
盡在不言中。
言川懂了。
“但是哥,周導兩個小時前還在問我,咱們什麼時候回去。”言川老實彙報。
褚旸張了張嘴:“……他呢?”
“許老師沒動靜。”言川說完,忙不疊補充,“不過這幾天周導跟許老師形影不離的,他問跟許老師問沒什麼區别。”
褚旸沒說話。
除了事發當天,許淮不住地聯系他,之後三天,安靜得仿佛人間消失一樣。
即便他知道,周鳴日日去他家陪許淮。
這并不是一個好現象。
但褚旸不知道從何下手。
言川瞧着他哥心事重重的模樣,想了想,出聲寬慰道:“哥,算上周日,你們都四天沒好好說過話了。隻是許老師打算去美國沒告訴你而已,真不用鬧得這麼僵。現在交通通訊那麼發達,就是一趟飛機一個電話的事。你好好跟許老師聊一聊,何必弄得兩敗俱傷,他難過,你也不高興。”
言川不知道他跟許淮的過往,心裡想什麼就直說了。
褚旸安靜半晌:“……我不是怕他出國不跟我說。”
言川耿直地問:“那你怕什麼?”
寂靜的夜晚很容易滋生傾訴欲。
褚旸頓了頓,慢慢道:“我害怕,他設想的未來裡沒有我。”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
許淮在做一些決定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把他排除在外。
或許許淮的初衷是為他考慮。
但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無力了。
三年前,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試圖用各種手段獲得許淮的坦白。
結果許淮一走了之。
這三年裡,他無數次地反思,是不是當年他太無理取鬧,太激進了,才會一無所獲,落得戀人消失無蹤的下場。
他以為自己長進了很多,結果再度遇見類似的事情,他能做的,也不過是落荒而逃。
回去敞開心扉地聊一聊當然是個好辦法。
但是他不敢。
三年前離開的原因叫許淮三言兩語地含糊帶過,到現在都沒給他一個真正的答案。
那個時候他尚且攢着一口氣,能夠強冷着心腸面對他,強行忽略他眼睛裡流露出的難過和小心翼翼地示好。
但現在已經不是兩個月前了。
他在許淮織成的溫柔網中再度淪陷,根本看不得許淮絲毫的無措。
三年過去,他還是他。
永遠都沒有辦法拒絕許淮。
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毛巾搭在頭上,褚旸的手卻隻按着一個地方機械地擦拭。
言川幾度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問:“那怎麼辦?”又愁眉苦臉地補充,“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呀。”
褚旸低垂着眼,好半晌,才低聲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言川歎了聲氣,滿臉愁緒。
正想着再說點兒什麼,手機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忙點開瞬間湧出的十幾條消息,一條一條看過,臉上的惆怅一掃而光。
言川捏着手機,楞楞地說:“哥,好像,躲不成了。”
“怎麼了?”褚旸不以為意地問。
“你跟許老師,”言川半是凝重半是想不通地說,“——上熱搜了。”
褚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