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廁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腐朽木門縫隙間透進來的夕陽被兩個人影切切割破碎。
"小少爺好像跑到這附近了,廁所裡現在有客人,需要進去搜索嗎?"
"不用,我們不能不尊重客人。"
許橋青白的指尖深深掐進潮濕的牆皮,苔藓的腥氣混着尿騷味直沖鼻腔。他猛地将後背貼緊隔闆,褪色的藍T恤下肋骨劇烈起伏,汗珠順着脖頸滑進領口。
隔間外傳來鐵鏽門闩的吱呀聲,少年像受驚的野貓般重新蜷縮進最裡側的隔間。
陳宋眼底閃過一絲什麼,最後像是做了個什麼重大決定一樣推開廁所裂漆斑駁的木門。
黃昏的餘晖中站着兩道身影。年長那位面容清癯,可眉宇間籠着層青灰死氣。手裡握着一把桃木劍,被陳宋看到後下意識的朝身後藏了藏。
"二位客人,請問您們在裡面有看到一個小男孩嗎?"
陳宋的目光掃過桃木劍上歪歪扭扭的朱砂符文,笑意漫上眼角:"有啊,是不是這麼高,還穿着藍T?"他擡手比劃。
“是的是的,那是我的兒子,貪玩偷跑了出來,還請見諒。”
說完,莊園主和那名莊民立即掠過陳宋,朝着廁所裡走去。
蹲在隔間裡的許橋聽到談話聲音後,死死的咬住下唇,指甲在牆磚劃出刺耳鳴響。
他心一橫,抄起沾着尿漬的闆磚沖出門——卻看見莊園主和莊民如同斷線木偶般倒在了廁所門口,脖頸被人扭了一樣呈現九十度貼在地面昏迷過去。
他一愣,便見着陳宋朝他勾着笑,身旁的小花衣裳有些淩亂,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抽動,指甲縫裡還沾着方才掰斷二人頸椎時殘留的碎肉。
銀發在風中逐漸平靜下來,似乎剛幹完力氣活。
“走吧,我們找個沒人的地聊聊。”陳宋歪着頭說。
*
晚風卷着馬肉焦香掠過草尖,草原的馬肉宴後的山坡上,三人坐在山頭。
陳宋望着下方圍着烤架起舞的人群。旅客剩餘的十人任然在原地裡安靜地坐着,和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隻有祁時宴興緻勃勃的加入了他們的舞蹈中,赤足踩着鼓點濺起火星,融入了進去。
此時已是紅霞滿天,暮色将遠山剪成鋸齒狀的暗影,距離天黑隻有半個時辰。
“你說要帶我看的飛馬,是隻有在夜晚才能看見的飛馬?”
許橋,眼裡倒映着下方宴會的火光:“嗯。”
“但我之前已經見過它了。”
“你見過它,”許橋回頭望着他,“你見過幾隻?”
“一隻。”
噗嗤一聲,許橋扯出個扭曲的弧度,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如果你能活着到夜晚的話,你可以看到更多的飛馬。”
更多?果然他們的旅客中不隻一個人可以變成飛馬麼?
“你知道有哪些人是飛馬麼?”
“不知道。但肯定不止一隻,不然巫師也太弱了。”
陳宋沒聽錯的話,這是他第二次在這個副本裡除了莊民、飛馬、莊園主、旅客等身份外,聽到的那個和副本背景格格不入的身份。
小魔火所說的巫師果然也是個重要角色麼。
“你想的沒錯,巫師确實在你們這群人當中,”他像是能夠讀出他妹子呢想法靠近陳宋,嘴角翹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用了手段,可以将原本不是飛馬的人,變成隻會屠戮的怪物。”
“你.....的這些結論,都是之前的旅團經曆過的一次事情......以前的旅團也是十二個人的配置?”
“你算是這麼多次活人中,我遇到過最聰明的人,我想你可以知道真相,逃出去,揭開這個山莊的真相。”
但很可惜啊,陳宋主要的任務目标隻是拍下每個任務場景的照片就好了,揭開真相這種事,他多做無益。
說着,他舉起手機,屏幕藍光映亮他帶笑的下颌,将自己與馬肉宴的場景拍在一起。
【系統提示:玩家闫芫任務完成進度:1/2】
快哉快哉,這任務真是太好完成了。
許橋一撇他,指尖劃過腳下枯草,嘲諷一笑:“你還有心思攝像,真以為自己是旅遊的嗎,無論如何,到最後,你們這些變成飛馬的沒變成飛馬的,都是死路一條。”
“我能活到參觀天馬墓嗎?”
“呵呵,隻怕是你沒活到那天就死了,竟還想着玩。”
陳宋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但——他憑什麼相信這個人話呢。
“你一個小孩看起來知道不少,莊園主抓你,隻怕是想堵住你的嘴——他為什麼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