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亓玉踏進陳宋寝室裡的那一刻，窗外忽然飄起一陣大風，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灰色。

他整個人陷在餐廳的椅子裡，泛青的下巴抵着領口褶皺，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嚷着口渴。

陳宋給他拿了個一次性塑料杯，倒上昨天晚上回來時燒好的涼水。

“你還真能進來，”陳宋坐在張亓玉的對面，花峫坐在他旁邊挨着，“沈北不是在花都設了什麼防護網嗎？”

張亓玉用袖口抹了把嘴角，水漬在亞麻布料上暈開深色痕迹：“宋生生認識嗎？她是我在花都的人脈。”

陳宋一頓，開學典禮那日的記憶突然湧來——禮堂穹頂的水晶燈下，紮着雙馬尾的少女站在通報台上，穿着一身白色睡裙。

張寇念到她的扣分理由，就是破解了沈北的防護網逃學。

看來張亓玉和她還有聯系。

“你長得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陳宋盯着他細細品味了一番，“看起來像個不喜歡收拾自己，整天窩在家裡的宅男作家——你是幹什麼的？”

“我開了個寵物店，給人看看貓狗。”

陳宋輕笑：“這倒和你收靈師的職業十分匹配。”

喝完一杯水後，張亓玉又抄起水壺繼續倒了一杯：“你現在知道我在神域的地位有多低了吧。”

“知道了，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

花峫忽然将臉貼在陳宋手臂上，陳宋将手伸進他的發尾，細細撥弄玩耍。

“所以說啊，我這個千面技能在神域還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可不想在現實生活中也被人追着抓過去，”張亓玉忽然放下水杯，認真的盯着陳宋，“你應該知道，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人發現我的身份。”

“嗯，所以你告訴我，是想……”

“我是想告訴你，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他突然撐住餐桌探身向前，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指着花峫，“他是也是你的秘密，我希望我們能夠交換。”

……

陳宋的指尖在花峫發間頓住，雨點逐漸砸在窗棂上的聲音突然清晰可聞。

其實……告訴張亓玉也不是不行。在神域裡，或許陳宋能夠将關于他的真相唯一一個傾訴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被全神域通緝的“千面”。

“你現在有多少錢。”

“1500萬金币。”

“我要你現在花三分之一的錢，再加上你的特權，在商店買下‘天打雷劈’令。”

……張亓玉愣了好一會。

“沒必要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也無人可說。”

“買。不然就免談。”

天打雷劈令，就是神域商店裡的神級道具，可以用在現實生活中，也能用在遊戲裡。使用天打雷劈令的玩家需要在他發誓的對象前說出自己的誓言，這個誓言會被自動保存在神域的數據海中，當發誓者随時違背自己的誓言時，就會在短時間内暴斃而亡。

由于這個東西又貴又離譜，在神域中說謊是最正常不過的時，它的銷量至今是0。就連陳宋當年也沒有買過——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不需要向誰起誓。

“那你呢？”

“我的實力在你之下，我要是欺騙你，你可以殺了我。”

……

張亓玉動搖了。

他在神域已經稱霸收靈師多年，認知水平永遠是收靈方面的巅峰，但也因此一直沒有什麼突破，平穩的度過了好多年。

他一直在尋找着比五星npc更加超出認知的怪物，現在這個能夠秒殺塔提斯的一星靈仆，似乎就是一個絕妙的突破點。

bingo～

【恭喜玩家小玉購買道具[天打雷劈令]成功 】

“我發誓，”張亓玉舉起手，”我絕不會，将陳宋靈仆的秘密外傳……”

“絕不傷害靈仆。”陳宋添了句

“……絕不……絕不傷害靈仆……”

“倘若陳宋向張亓玉詢問靈仆的信息，張亓玉需要知無不言。”

張亓玉跟着念。

“最後一個，不能讓陳宋的靈仆死亡……”

“什麼啊！我不是都說了不會傷害他嗎？”

“我說的是不讓他死亡，我希望在必要時，你能夠保護他。”

……

“這個不行的，這不屬于誓言，這是我沒法做到的事，我不可能永遠的跟在你們身邊做什麼保護神。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也是，”陳宋眼底閃過一絲察覺不到的異樣神色，“那就這些吧。”

天打雷劈令生效，張亓玉剛才所說的文字全都化成雲霧飛上了天。

“好，”他迫不及待的立即抛出問題，“他到底是幾星npc。”

陳宋細細回想：“沒記錯的話，那天在極極本裡，我看到的系統提示是六顆星。”

“果然……”張亓玉呼吸聲粗重起來，”果然啊……真的有六星npc……那他怎麼在一星靈賬卡裡？”

“如果我說是他自己進去的，你信嗎。”

“自己？你是說這個六星npc，自己鑽進了一個一星靈賬卡裡？？？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