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弄站在台階上僵立了一秒,大腦一片空白,還是沒忍住,招呼都沒跟前輩打一個,扭頭就沖到了那間客房門前,狠狠一推,接着就跟門後面的人來了個大眼瞪小眼,那人的姿勢,看起來是正要鎖門。
四目相對間,方思弄清晰地感覺到心髒在胸膛裡重重一跳。
——真的是玉求瑕。
玉求瑕看到他也是一愣,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似乎張嘴想說什麼,方思弄忽然用力把他往房間裡面一推,反手帶上了門。
方思弄的腦子已經不是很清醒了,岌岌可危的理智告訴他這裡很快會發生一場争吵,他不想毀了萬春華的酒會,也不想讓太多人看笑話。
玉求瑕這會兒才算是反應過來,人也一下子站直了。他比方思弄高一點,回過神來想抵抗方思弄就推不動他了。他捉住方思弄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用了點力,隐隐還有點要把他往外推的架勢,聲音聽起來十足的低氣壓:“你幹什麼?”
方思弄脫口而出:“玉求瑕,這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嗎?”
玉求瑕頓了兩秒,然後說:“你先出去。”
方思弄在黑暗中閉了閉眼睛,腦子裡還嗡嗡響。不回答?不回答的意思是默認了嗎?這就是答案嗎?他苦思冥想了兩年未果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嗎?
因為花田笑?
他知道自己不對勁,太不對勁,太狼狽,太難堪了——分手兩年,還在逼着前任追問當年被甩的原因。而且顯而易見的,分手後的前任過得潇灑不羁風生水起,隻有他一個人耿耿于懷獨自痛苦。
太不堪了。
而這個困擾了他這麼久的答案,就更不堪——因為花田笑?!
他隐隐覺得答案不是這樣子的,但玉求瑕根本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居然拎着他就往門外推,好像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和他說。
很久不見,他不知道玉求瑕的力氣居然有這麼大,僅僅一隻手就可以把他控制住,抓他的那隻手像個鐵箍一樣,還能騰得出另一隻手來開門。
在門被拉開一條縫的時候,方思弄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終于斷掉了,口不擇言道:“我們分手了我是沒資格問!但你倆也知點羞好吧?在外面要怎麼樣我管不着,但這裡是萬老師的房子!”
玉求瑕的動作又頓了一下:“你在說什……”
而就是這一個微之又微的停頓,改變了一切。當然,這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并不知道這件事。
下一刻,那道門縫急速擴張,又迅速合攏,方思弄感覺就在自己即将被扔出門的當口,身後忽然又傳來了一股大力,将他又推回了門内,接着是“啪嗒”一聲,清脆落鎖。
“哎喲我的哥啊!剛才那些話是好随便就這麼說出口的嗎?你真當這兒沒别人啊?”蒲天白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拍燈,還在那兒沾沾自喜,“幸好我上來得及時……”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摸到開關,甚至……沒有摸到牆。
因為沒有摸到牆,他往前一撲,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他整個人懵了,回頭去看,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不管哪個方向都是黑暗,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哥!哥!方哥!玉哥!哥……别搞我了……”
他叫着,完全沒有回應,他的身體在跑,可完全沒有在跑的感覺。
整個人仿佛……懸在一片虛空中。
他慌得不行,想哭,可是……也感覺不到自己的眼睛,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臉……
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這感覺太離奇了……他從來沒有經曆過……
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是哪裡?
不知道哪個瞬間過後,他忽然又感覺到“自己”了,腳踩到了實地,一下子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即眼前慢慢亮了起來,也能慢慢看清楚東西了。
可……可他還是不知道……
——這是哪裡?
這時他聽到了一聲怒吼,從他斜後方傳過來——
“為什麼啊方思弄!”是玉求瑕,他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好生氣,好吓人,簡直都帶着殺氣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方思弄!你有病嗎!我都這樣了!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啊!”
“我就操了!”
說完他也許還覺得氣不過,一腳把腳邊的一塊小石頭踹飛了好遠。
是的,小石頭,而且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