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無憂眯了眯眼睛盯着趙周南良久，松了一口氣說，“我相信你。”

趙周南尴尬地笑，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些，她就不會帶餘無憂來這家理發店，叔叔阿姨因為他們的自私而讓小不點成了女兒的替代品，雖說自己始終對他們歉疚，但他們也不能對餘無憂下手。

他們在觸及自己的底線，可能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去見他們了。

“現在回家嗎？”趙周南問。

“去看電影。”餘無憂說。

“啊？你剛剛不是說不看……”趙周南戛然而止，隻要能讓她心情轉好就順着她的意思辦，于是改口說，“那我們去看電影。”

買了票才發現居然是最後的場次，再加上工作日的原因她們今晚陰差陽錯地包了一整個影廳。

直到落座餘無憂才發現自己和趙周南需要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座位是情侶沙發座，連在一起适合小情侶膩歪。

餘無憂看向趙周南等着她解釋。

趙周南尴尬地低頭看票說：“我買錯票了，沒注意到是情侶座，要不我們往前換換，反正今天除了我們也沒有别人。”

“真的？”餘無憂往前面幾排望了望，居然全都是情侶座。

“啊……這好像是情侶廳，要不我們明天再來？”趙周南檢查完票面後再次慌張地解釋，她不想讓餘無憂誤會加深隻好提議取消。

“沒關系，我們看吧。”餘無憂按照座位号坐下。

趙周南站在她身邊糾結着坐還是不坐，畢竟餘無憂看起來比較在意。

“你就坐我身邊。”餘無憂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趙周南屁颠屁颠坐下，偷瞄着餘無憂，心道她怎麼忽然改變主意了？難道突然被點通了任督二脈，開竅了？

餘無憂臉朝着大屏幕，忽然開口對趙周南說：“對不起。”

“啊？”趙周南訝異，為什麼要突然對我說對不起？你要幹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

“小不點，你該不會發燒了吧？”趙周南用手背貼了貼餘無憂的額頭感受溫度，“還是說你剛剛因為頭發的問題被氣糊塗了？”

“我沒有發燒，也沒有在生氣，因為我想清楚了一件事，”餘無憂轉過頭正視趙周南，抓住她的手說，“我之前以為你喜歡我，但現在我搞清楚了，你喜歡的是你的發小，而且你的喜歡應該是朦胧的依戀，和我理解的喜歡也就是異性間的愛慕也不一樣。”

趙周南緩緩張大嘴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不是，什麼你以為的喜歡和我的喜歡不一樣？什麼我喜歡我發小不是你？你們外星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為什麼我們的理解偏差會到這麼離譜的地步？

餘無憂歪了歪頭，“你在想什麼？”

趙周南急忙抽手出來背在身後。

“為什麼不讓我讀到你的心情？”她再次伸手去抓趙周南，這回輪到趙周南躲避她，因為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被她抓包，否則小不點一定又會做出驚人的決定。

“等等，我先捋一捋你的邏輯。”趙周南此刻頭大如鬥，深呼吸一口氣才順暢說出想法，“你認為我喜歡我的發小，所以遇到一個和她長得像的人——而這個人就是你，就将你作為替代品，我因為對發小存在愧疚想要補償她，所以我才對作為替代品的你好？”

餘無憂點頭。

趙周南按了按眉心繼續說：“又因為你實際上并不是我的發小，所以你認為我真正喜歡的人不是你……因此你才能對我放心，讓我繼續留在你的身邊和你做朋友……”

趙周南的心情随着自己說出口的話在一點點低落下去，沉到了谷底。對她來說，這好像已經成了一個死局——如果承認喜歡的是餘無憂本人，餘無憂會和她保持距離甚至離開她；如果說自己喜歡的是發小，餘無憂會繼續留在身邊和自己相處，隻不過她隻能做自己的朋友……

可我要的不是你隻做我的朋友啊。

“無憂，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趙周南決定從源頭找解決方案，“為什麼你不會喜歡同性？”其實趙周南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測，隻是她不想去确認，因為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餘無憂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這是由我的基因決定的，我無法改變。”

趙周南清晰地聽到了她的答案，心情複雜沉重。她暗自握緊了拳頭，咬住後槽牙。小不點的基因是編纂而成的，按照他們星球的條件，人類種族稀少，作為女性的小不點自然而然需要承擔繁衍的重任，于是她的基因天然自帶異性相吸，她無法違抗基因裡帶來的本能。

“我明白了，”趙周南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去握緊了餘無憂的手，翻轉過來與她十指相扣，餘無憂投來奇怪的視線，這樣做似乎超出了友誼的範疇。

趙周南說，“既然你無法對同性動心，那我就是你的安全區域，因為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能讓你喜歡我，那我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了。”

餘無憂被她神奇的腦回路打敗了，一時居然難以反駁。

見着餘無憂被自己繞暈，趙周南抓住機會變本加厲，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在餘無憂怔住的時候順勢倒在她的膝蓋上躺着，“忙活了一天我都累了，借你的腿休息一下。”

餘無憂懷裡多出了一個腦袋，舉足無措。

“我知道你擔心我對你太用心，最後我會一個人覺得傷心難過，所以你好心勸我和你保持距離隻做朋友……”趙周南含糊不清地說，“現在我們把話說開了，我其實也想開了一點。”

餘無憂聽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悶，隻覺得她可能真的因為太累而睡着了。可是她卻蓦然聽見了抽泣的聲音，接着有一滴、兩滴溫熱的液體流到了自己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