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江雲池還有種尚在回憶中的恍惚,她茫然四顧,在瞥見真想這邊走來的玄貓與三花後,才稍稍安定下來了。
但那種陷在湖裡的惶然一直萦繞在她周身,特别是在面對和記憶重疊的霧林,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了。
仿佛她從沒從湖底醒來,又好像她在那兒沉睡了幾千年,關于“江雲池”的一切才是一場夢。
她急需一些,不屬于千年前的她的東西。
“小狸!你去哪!?”
江雲池将那呼喚遠遠甩在腦後,一股腦向林外奔去。
她在夜半時分悄悄潛入隐靈谷,循着記憶來到溫燭的窗前。
她看見溫燭正伏案寫着什麼,沒急着上前,而是趴在窗沿安靜地看了會兒。
很奇妙的感覺,預想中的割裂也有,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難以名狀感慨。對溫燭,對溫曉,對在隐靈谷裡遇見的,經曆的一切。
作為江雲池的,第二次生命。
想到這,她才從溫燭背後緩慢靠近,在距離還有半步的時候,她腳步頓了頓,随後便,猛地撲了上去。
“師姐!晚上好!”
溫燭愣了好一會,筆尖往前劃了一長道——
一張白紙。
溫燭方才竟然在發呆。
溫燭側過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才道:“回來了?”
“嗯。”江雲池遊移不定,躲開了對方直直投來的目光,“我走了多久?”
“還好。”溫燭又低頭看向那張白紙,“近一個月吧。”
江雲池順勢趴在了她的肩頭,覺得這兩句話有意思得很。
“還好”和“将近”,似乎有些矛盾。
她忍不住輕笑了聲:“想我了?”
她明顯感受到師姐的身體僵了僵。
是“想我了?”而不是“想我嗎?”
溫燭有些慌亂地起了身:“你先在這待會兒,我去洗漱。”
“好的~”
一直到溫燭走遠了,江雲池長舒了一口氣,傾身将雙手搭在桌沿,捂住了有些發燙的臉頰。
瘋了。
從前懵懵懂懂,隻覺得師姐人好,待她很好,自己自然也喜歡、欽佩她。
而那...慌亂的吻,占用的欲望,以及想要有的肌膚之親...
現如今,卻再不能當不知道了。
但——
她竟然...竟然厚顔無恥到,把讓對方放心自己作為合修的理由!?
手掌緊貼着兩頰向下劃,扯得唇齒微張,滑稽得很。
焦頭爛額間,她忽瞥見桌面書堆裡有那本她曾在文木閣翻到的冊子。
那時沒看完就被突然來的師尊打斷了。
江雲池呆滞了幾秒...她記得,好像是講人妖合修功法的?
師姐研究這個做什麼?
江雲池的思緒更亂了,人妖合修功夫...何至于弄成冊?一共不就那幾種麼?
她緩緩将手蓋在了書封上,挪到了面前——
打坐渡氣,翻雲覆雨...
似乎正常得很。
下一頁…
她猛地蓋上了書。耳尖紅了起來。
什麼?姿勢?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雙腿交疊,下唇厮磨。
坐懷...手...
還有...嘴...
她将冊子丢至一旁,捧着臉整個人向後倒去。
所以,師姐突然研究這個作甚?想要找哪個妖怪合修?不行不行不行,容易被騙的。
還是用那種姿勢。
“阿狸,你躺在那幹什麼?”
溫燭整個人還是潮濕,她将外衣褪下,裡衣的衣領敞着,腰間的束帶十分松垮,随着她的動作...
江雲池挪開了目光。不知為何,她的臉又燙了起來,腦子裡不斷回想起書上的畫面。
溫燭一側跪坐了下來,撩了撩她額前的碎發:“今天...留下嗎?”
江雲池沒說話。
她醒來這件事瞞不住了,最多明天,姚蓓還有層岚就會追上來。層岚身上有能控制她的東西,她待在這裡不安全。
“嗯?”溫燭追問道。
她看向她,支支吾吾道:“師姐…”
“應該有要緊事吧?”溫燭起了身,開始收拾桌案。
動作明顯在目光觸及那本冊子的時候頓了頓。
江雲池起了身,拉着溫燭的手臂貼了上去。
溫燭揉了揉她的頭:“走吧。”
合修吧,就現在。
但她沒說出口,将面部埋進了溫燭的手肘的布料間。
起碼,再挽留一下?
我是來見你的。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我 。
“阿狸…”
“嗯?”江雲池悶悶道。
“...明早再走,好嗎?”
“師姐,我想起來一件事。”
屋内熄了蠟,隻從窗紙透進一些月光。
“嗯?什麼?”
“你的笈冠。我其實是準備了禮物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