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雪進了客棧,看着他們,問道:“江姐姐,你們打算怎麼應對這件事情?懸賞令拿到了嗎?”
江荨将懷裡的懸賞令拿出來,道:“我已經接了,暫時還沒有計劃好,不過今晚事情有變,我留在江府的印記有了動靜,有人進了江府。”
留凝雪聞言一愣,道:“在夜晚潛進江府,定不是什麼好人。”
江荨道:“所以我們打算去一趟江府。”
柳凝雪忙道:“江姐姐,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謝玄淮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她的臉龐,淡聲道:“夜探江府,本就不是什麼好事,柳師妹又何故往火裡跳?”
柳凝雪道:“我與師兄師姐們都是一同的,哪有讓你們去冒險,我安心待着的道理?”
江荨道:“好了,一起去可以,柳師妹,你注意着些。”
有了前幾次的經曆,江荨并不相信柳凝雪是個普通的弱女子,有時候,别人未曾注意到的事情,每每都是她第一個注意到的,這種人又如何是等閑之輩?
江荨與沈如珩走在前方,街上遊民手中持燈招搖而過,緊接着便是一條遊龍燈從面前經過,謝玄淮忽然說道:“平時不是惜命得很嗎?怎麼如今卻趕着往火坑裡跳了?還是說,你有什麼目的?”
他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到其他的情緒,然而柳凝雪卻極其平靜,道:“這怎麼能算是火坑呢?有謝師兄在的地方,就不算火坑。”
謝玄淮心中微動,臉色卻一成不變,道:“柳師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并不隻是你一個人的。”
柳凝雪道:“放心吧,我也有要完成的事情,在完成事情後,我就不會再威脅到你了。”
謝玄淮心中一緊,莫名地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長長的龍燈才他們面前躍過,火光映亮了兩人的側臉。
街上燈火張揚,百姓的沸騰聲甚至穿過長長的巷道落在了寂靜無聲,暗黑冷沉的江府。
江荨望着眼前清冷的江府,一時思緒頗多,當年父親還隻是一個小官時,還有大把的時間回到朝歌住,随着官位一路高升,父親忙于政事,她忙于修煉,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回過朝歌了。
見江荨一直站在江府門前出神,柳凝雪走到她身邊,說道:“江姐姐,我們什麼時候進去?”
江荨回過神來,道:“就現在吧。”
雖然有了懸賞令,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門,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翻了牆進去。
沒有點燈的江府黑漆漆的,隐在夜中像是吞噬人的魔鬼,涼風輕輕吹過,柳凝雪的手臂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躲在假山中,江荨對他們道:“我與沈師兄去另一邊查看,謝師弟與柳師妹去後院。”
幾人都無異議,便開始分工合作,柳凝雪和謝玄淮很快就四散開來,一人檢查一間房,房間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柳凝雪借着月光往房間裡看去,房間空空如也。
沒人。
柳凝雪繼續走着,去檢查下一個房間,正站在回廊上,卻聽得“砰”一聲響起,這道響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刺耳。
她的心也被這動靜吓得猛地一跳,轉身看向身後的牆,隔着一道牆壁,清晰的碎瓷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柳凝雪不禁蹙起眉尖,隔壁的院子是謝玄淮在尋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以謝玄淮沉穩的性子,應該不會鬧出這種動靜才是。
她想着,加快了腳步往那個院子裡去,這個院子名為映晴院,柳凝雪鬼鬼祟祟地走了進去,院子裡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好像剛才她聽到的聲響是她的幻覺般。
柳凝雪閃身躲到了柱子後,同時給江尋沈如珩傳信,她在紙糊的窗上戳破了一個小洞,睜大了眼睛往裡面看去。
什麼也沒有。
怪了。
柳凝雪心想,她方才明明聽到響聲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正疑惑着,剛一轉頭就直直對上了一張慘白可怖的臉,隻見那紅衣女鬼倒吊在屋檐下,指甲尖長的十指張開,唇邊塗抹的朱紅宛如人血。
柳凝雪吓得猛地退後了一步,後背緊貼到了門上,心跳在急速加快着,像是要破膛而出,她臉色因過度的恐懼而變得煞白。
她唇瓣動了動,卻隻喊得出一個“救”字。
女鬼睜大了雙眼瞪着她,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她充血的眼球似要凸出掉下來。
柳凝雪的目光緩緩上移,就見女鬼的身上纏了密密麻麻的透明的絲線,控靈術!
她現在的腦子裡隻有這個想法了,控靈術既然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這裡有魔族的人。
女鬼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應是使用控靈術的人被什麼事耽誤了,分不出時間來操控,這女鬼莫名地有一種熟悉感,柳凝雪眼眸猛地一頓,這是通天鎮妖塔裡的新娘!
而塔裡操控新娘的人正是南宮塵,南宮塵這個名字随着那個人的面容一齊浮上她的腦海中,記憶裡的人和當時被她問路的公子的面容重疊,南宮塵竟然從鎮妖塔裡出來了!
不對,應該說南宮塵從來都不是塔裡的人,因為她從未聽說個那一層妖塔裡鎮壓的是魔族,控靈術,絲線,南宮塵自始至終都在他們身邊從未離去。
然而聯想原著,隻有一人,那就是,魔君。
“哈哈哈哈哈哈!!!謝玄淮,你還在掙紮嗎?”
身着黑衣的男子面帶笑意地看着眼前被壓得跪在地上的人,他面色蒼白,活似死人,眉間血紅的印記使他俊美的面容平增了幾分妖冶。
頭上的發帶被吹得散落,他便任其漆黑如墨的長發随意披散在腰間,冰冷的紅瞳看人時像是在看死人。
他輕輕笑道:“如何呢?”
謝玄淮被他的法陣壓制着,被迫跪在了地上,唇角沾染着鮮血,目光卻無比的堅定,冷硬的面容仿佛一幅凄美的畫。
他的兩個手腕被紅色的光線束縛着吊起,他這般狼狽在南宮塵眼中看來卻是痛快至極,他随手揮來一張榻子,側躺其上,以手握拳,撐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謝玄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