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燚腦袋嗡鳴,急急拉住白棠:“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從來就不認識什麼炎郎君,你亦從未認識過尚木公子。”白棠甩開他的手,冷情道:“不要跟來!”
嚴燚呆愣在了原地,被甩開的手在虛空中抓了抓,什麼都抓不住。
他的妻竟厭惡他至此嗎?彼時的那句“和離”猛然間似擊鼓般一下下的重重地撞在腦海裡,餘音萦繞不散。
但他不甘,腳步踉跄地追了上去,他要向她讨個說法,為何不願給他機會?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獲得她的芳心?隻要她說他就是上天入地也一定會做到的!奈何心慌意亂間撞倒了路人,待出門時已不見白棠蹤影。
白棠步履匆匆,卻不知要去往何處。哪裡才能完全脫離嚴燚呢?他們之間的牽連早已如蛛網般被越織越大,越織越密。
前方有許多人簇擁在一起,白棠随大流走了過去,圍在最外圈,忽聞一陣樂曲從人群中心傳來,原來是一女伶在街頭賣藝唱曲。
女伶歌聲緩緩,卻讓人從中聽出了萬般苦緒。白棠身置其中,仿若自己是那曲中人,一樣的背井離鄉,一樣的得不償願,一樣的身陷囹圄掙脫不開。
眼淚悄無聲息的滾滾而落,新婚夜被丢下時的難堪和屈辱沒能讓她哭;那三年裡飽嘗孤獨和無視的折磨也沒能讓她哭;落水後決心要放下這段無望的愛,就像從自己身上親手捥掉一塊肉一樣的痛苦時,她也沒有哭。但此時看似平靜的她卻淚流滿面。
嚴燚終于找到了白棠,他上前一步:“棠棠?”
隻見轉過身來的是一張淚臉:“嚴燚,你混蛋!”說完哭得更厲害了,眼淚不受控地擦了又流擦了又流。
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将軍此刻張皇失措的不知要怎麼辦,他從未見她哭過,而且是哭得這麼傷心,哭得他心都擰縮成一團的痛。
他想抱抱她,可她定是不肯的。他的四肢無處安放,茫然失措:“不哭了不哭了,是我混蛋都是我的錯……”嚴燚抓起白棠的手往他自己的臉上招呼,“你罵我吧打我吧,用力的打,别哭了棠棠……”
她當真是厭惡至極了他,一種即将要失去的恐慌籠罩着他,令他萬念俱灰:“隻求你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夫人。”
白棠未答,轉身便走,她現今心裡一團亂麻,頭痛欲裂,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對待他們之間的關系,因為她發現她雖然不甘就如此的與他攜手往前走,但是同時她心中又生出了一縷不舍的情緒,她狠不下心斷絕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畢竟他也幫過她許多,她能看出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嚴燚一路跟着白棠回到了将軍府,見她沒有其它過激行為才稍稍安心了些。但白棠自從進了清棠院便把自己關了起來,婢女回禀她抱着兩隻狸奴一直在無聲落淚,哭得整個人都一抽一抽的。
嚴燚急得來回踱步,他真想不管不顧一腳踹門進去,但奈何這樣也無濟于事,反而會讓他的妻哭得越來越傷心,把她推得越來越遠。
他就是個罪人。
嚴燚氣惱地一拳砸在亭中樹幹上,震得樹葉嘩嘩作響,猶不解氣,又是幾拳重重砸下,直砸得骨節淋淋鮮血。
王媽媽見了好不心疼:“将軍這又是何苦呢?快處理處理傷口,免得讓夫人瞧見了傷心。”下人們隻以為是他們将軍把夫人氣哭了,并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