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燒的少女憑着一腔孤勇,直奔滬城。去到卻連個人影子都沒找到,幾經周轉,才得知武毅學去了南城。
華詠姝還打聽到他讀書期間認識了一位南城的胡姓紅顔知己,那胡同學家世顯赫,他便巴巴的随人去了南城。
胡同學是家中獨女,父母有意為她擇一良婿,單身的滬城學子武毅學恰好就符合他們的要求。
于是武毅學千裡表深情,孤身赴南城。人家胡家也沒委屈他,上手就給他安排了個肥缺,在南城軍區司令部做秘書,平日裡幫忙整理文書,報表,鍍一鍍金,臉熟後再做調動。
為了這前程,武毅學别說是給未婚妻寫分手信了,就算是叫他休妻恐怕都“義不容辭”。但他後來說起這事,表情讪讪:“誤會,都是誤會,我也是被逼的。”
前世華詠姝多給他留面子,很少讓武毅學下不來台,但對于此事卻是每争必吵。
華詠姝對家裡隻撿輕巧的說,隻說她在軍區司令部秘書處攪的天翻地覆,意外得了當時在任上孫老司令的青眼,聽她口齒伶俐的說完前因後果,孫老司令便出面說話了。
人家胡家是體面人,知道武毅學的未婚妻鬧上門來,連忙自請退出“戰場”了
武毅學便難免要承受四面怒火,先是被司令部關了官兵犯錯才進的小黑屋,足足關了三天,一出來就被通知,他即将被司令部秘書處退貨。
武毅學眼看雞飛蛋打,便又重新來找華詠姝,解釋說從前都是沒得選,他最愛的還是華家詠姝。他苦苦哀求,字字泣血,終于取得了華詠姝的諒解。
這短短幾日,外頭形勢已大變,華詠姝諒解了武毅學之後,在孫老司令的見證下,華武二人趁着當時的軍區集體婚禮,一并舉辦了他們的儀式。
等到華詠姝再回到秀水村,衆人隻知道她大獲全勝的消息,其中内情,便是華家自家人,知道的也是疊了無數謊言後的閹割的隻剩下光彩照人那一面的版本。
華詠章知道的版本,已經是華詠姝過六十大壽那日,多吃了許多酒,忽然順嘴就說出來的。
二十二歲那年的遺憾,過了快四十年,才能借着醉後佯裝釋懷。
華詠章真心的希望大姐此生不要再為之遺憾,所以她陪着過來了。當然了,來一趟南城不止為了大姐,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二人下了火車,華詠章就領着華詠姝找了個旅館住下,華詠姝茫然中又對小妹産生了迷之自信。
可能是這一路上,華詠章展現出了不俗的社交能力,讓華詠姝目瞪口呆之餘,下意識的對小妹心生依賴。
第二天,她們循着書信上的地址一路找過去,最終停在了南城駐軍軍區處。
看着不遠處的山和高牆,人海一般的兵,響徹山谷的軍号,華詠姝望而卻步:“不對吧……會不會這封信,是他讓别人幫他寄的?”
華詠章要過信封,走到大門口,守門的衛兵早注意到她們了,一個兇悍道:“這裡不能亂進!”
華詠章神色自若:“我們是來找人的,找一位叫武毅學的,我們是……他的家屬。”
“家屬探親有規定,要照章辦事,你們在軍區門口晃是不對的。”另一位衛兵言辭雖然嚴肅,說話的口氣卻緩和許多,他打量了華詠章和華詠姝兩眼:“你們要找的人是哪個營的?報上來,待會去駐軍辦事處問一下。”
華詠姝慌的心直往喉嚨眼裡蹦,卻還是上前來:“我們……”
華詠章抓了她的手晃了一下,笑着對那兩個衛兵說:“那就麻煩大哥給我們指一指路了。”
等到了駐軍辦事處,前台的辦事員瞧了一眼她們:“你們找哪個營的?叫什麼名字?跟對方什麼關系……”
華詠姝看了華詠章一眼,她其實隻是覺得開口自稱是武毅學的未婚妻有點尴尬,因為先不論武毅學是不是在這裡,就拿她收到的三封分手信來說,她就沒什麼底氣再以這個身份自處。
華詠章眼睛都不眨道:“我們是來找武毅學的,不知道他在哪個營的,我們是他的……表妹,聽說他在南城,就來投奔他。”
辦事員眉頭一皺:“你們連最基本的信息都提供不了,我們不能給你查。”
華詠姝扣着指甲,焦躁道:“有名字還不夠嗎?”
華詠章安撫地拍了拍她,然後順手從包裡掏出一包煙:“同志,辛苦您了,我們把他的聯系方式弄丢了,萬不得已才來麻煩你們……”
那人四處一看,将煙收下,換了副平和的模樣:“好說,也虧你們遇到的是我!武毅學是吧?嗨,原來是武秘書!早說嘛!”
那人激動的眸光一閃:“武秘書,了不起啊!你們還不知道吧!你表哥要發達了!”
那人三言兩語,就交代了武毅學的“好事”,說完他還酸了吧唧道:“哎,大學生就是好!能得胡軍長的青眼,那往後前途無量啊!”
他越說,華詠姝的臉色就越難看,華詠章連忙道謝,拉着華詠姝就走了。
華詠姝渾渾噩噩的跟着華詠章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華詠章忽的停住了腳步。
她迷惑的看向周圍:“這是哪裡?”
華詠章握緊她的手,聲音不知道為何有些沙啞:“軍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