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近日的風波華詠章全不知道,當然,她也不在意。
甚至料到華詠姝放了寒假回去會找自己,她溜得飛快,如果,如果大姐還是很執着勸她,最多隻能見到樓空人去也。
物理隔開,至少能确保耳根子清淨。
華詠章此刻在哪兒呢?
她到遼城了。
她一去到盧家,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有兩個月沒見的鄭老太太紅光滿面,先是開心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後就委屈巴巴:“你不是說每個月來看我嗎?”
華詠章故意逗她:“不是您上次說的,山高路遠,叫我省點路費嗎?”
鄭老太太斜着看她,老頑童一般,又捏捏她的手心,湊到她耳邊:“等你走的時候外婆給你錢!”
華詠章還挺驚訝的,畢竟之前老太太多花親女兒一分錢就跟被掐了脖子的大鵝一樣,現在居然……
鄭老太太得意洋洋,但小小聲:“我自己掙的!”
金霏看着一老一小嘀嘀咕咕在咬耳朵:“媽,該吃飯了,你領詠章洗洗手過來。”
兩個表哥就在本地讀大學,正在策劃出去玩,華詠章的到來為盧家增添了幾分色彩。飯間兩人還為了争取帶小表妹去哪裡玩差點打起來,當然,此打非彼打。
華詠章想到家裡親生哥哥,低下頭掩蓋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冷意。
盧家的氛圍很好,金霏怕她拘謹,就勸她把這裡當自己家:“寒假時間長,你現在也沒到高三,正是輕松的時候,讓他們兩個帶你去玩!”
結果第二天大雪封山,計劃全不成行,盧在遼怕她無聊,要帶她出去堆雪人,盧在北嫌凍:“詠章妹妹第一年來遼城過冬,萬一凍傷了手怎麼辦?”
出乎意料的是,華詠章也不想堆雪人,并且說自己有寒假作業,就縮屋裡去了。
遼城的冬天真的特别冷,徹骨的冷意和門外蒼茫茫一片,讓活了兩輩子的華詠章開了眼,在這冰雪漫天裡,她忽然靈感澎湃。好在盧家給她安排的客房特别好,門一關她就不會被打擾。
不知道過了多久,盧在北來敲門,一臉得意的叫小表妹去院子裡看看他們準備的驚喜。
大半天的時間,盧在遼給她堆了個接近一米的雪人,雪人的眼睛拿金霏的大衣紐扣沾的,鼻子是一條火紅的胡蘿蔔,小雪人甚至還有兩條冰淩柱做的手臂。
盧在北更是不得了,他用一塊冰雕了一隻小鹿,隻是冰塊大小受限,小鹿隻有小腿高。
看着兩個哥哥熱切的紅臉蛋,華詠章解下圍巾,圍到雪人身上,又摘下帽子,放到小鹿頭上,兩個表哥一個比一個捧場,金霏打開門,對着呼呼的寒風和三個孩子喊道:“孩子們,快進來,外面雪又大了。”
這一刻,幸福仿佛有了具象。
三人又快步進了屋,當晚吃過晚飯,金霏守着溫暖的壁爐和鄭老太太一起在織圍巾。華詠章這才知道外婆說她能掙到錢是什麼意思,原來是鄭老太太自從來了遼城就在看病,病好之後她想回北城,但金霏舍不得她,鄭老太太就在糾結萬分中留到了現在。
剛開始金霏說:“要是雯妹問過來,或者妹夫寫信來……你想回就回,我不攔着。”
她也不想背後嚼舌根,華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跟親媽相處的這些日子,她每每了解到一些,就更心疼鄭老太太。
老太太來遼城的時候,帶了自己僅有的幾身體面衣服,就沒有一件是三年内添置的。要是前面那些年頭,她還理解,可是這些年來她每隔一陣子就寄錢寄物。
怕寄過去的衣物不合身,她都多多加錢。
每年春耕秋種,妹夫的來信質樸而謙遜,委婉的表達四季變化,耕作辛苦,金霏就會在回信中添錢。
而根據她的試探,鄭老太太并不知道。
鄭老太太不識字,出生小富之家,從小會自己吃飯起就捏針刺繡。嫁人後和丈夫舉案齊眉,繡花繡物,活靈活現,若不是後來遭遇變故……
鄭老太太早就覺得自己年歲大了,兩眼一閉也許就是明天的事,她治好病以後,回到盧家暫住,因為閑不住,或者怕被人嫌棄吃白飯,她每天焦慮的走來走去想找事做。
還是女婿盧吉安最先注意到的,盧家在院子裡留了一塊地預備自己種點花,但盧家上下全是植物殺手,綠植在遼城本來就遇冬伏誅,在盧家,完全是潦草且匆匆的一生。
至今,也就養母金老太太偶爾移植過來兩棵自己種的不錯的花兒,最終大家得出一緻結論:盧家的院子不适合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