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一樁讓賀襄一度衆叛親離的事,單茗當然不承認,孫夫人言之鑿鑿,多次蓋棺定論,認定也是單茗下的黑手。
賀襄他爹賀國真娶了三位夫人,前兩位分别留下一女一子,賀家大女兒名叫賀蓉,比賀襄大許多,賀蓉嫁的又早,是以賀襄原本有位隻比自己小五歲的侄子。
隻是他那侄子不到十八歲,就失足落水身亡了,獨子去世的打擊讓賀蓉對弟弟賀襄充滿了心結。
隻要一看到弟弟,就難免想起跟着弟弟出一趟門就沒了命的兒子。
以至于賀襄出事後,在賀家孤立無援,要不是孫司令去看他,還不知道他要被單茗這個後媽糟蹋成什麼樣子。
單茗還多次叫屈:“小襄自從殘廢了,心理估計是扭曲的,看到我們這些站着走路的就要發火發脾氣,請了好多個照顧他的人,他都不讓人近身!還要我怎麼做?做人家後媽真是難啊……”
連孫家都以為賀襄真的受了太大刺激,以至于變得喜怒無常了,孫司令心疼幹女兒的孩子,頂着壓力強行把賀襄接走了。
也虧得孫家的照顧,不然在賀家,賀襄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折辱!
華詠章閉上眼睛,沉澱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理好情緒。
一切還早,她還有機會!
隻要,隻要提前挑破這個“毒瘡”,讓賀襄起了防備,至少不會落入前世那般境地。
華詠章想着,重新走到窗口,她視力很好,殘陽如血,但夕照自有一派鑲金般的光影手筆,是以走在路上的賀襄,讓她心跳不由得又加速了。
“賀襄!”她大喊一聲,賀襄立刻擡頭看過來,就見她伸手一指:“注意後面有小偷!”
賀襄警惕的回頭,正看到跳起來往樹後躲的弟弟賀鈞。
華詠章添油加醋:“他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你!”
不用她說,樓下那倆人的氣氛就不太對,說劍拔弩張有些誇張了,但是确實不屬于友好交流。
華詠章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結果等她跑出去,賀鈞已經隻剩下背影了。
賀襄見華詠章探頭探腦的看,就把手裡的袋子舉到她眼前:“别看了,那不是小偷!”
華詠章高興不起來。
她還以為賀襄和弟弟關系很差,沒想到他的态度不痛不癢的,算不上親近,但絕沒有防備的樣子。
華詠章飛快的琢磨了一下,到底該怎麼提醒賀襄呢?
賀襄卻見不得她分心:“我來陪你過年,你就想着别人?”
這話說的華詠章眉心一跳:“你來陪我過年?真的?”
她一下子忘了腦子裡那些算計,驚喜來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直接原地呆住。
賀襄冷哼一聲:“柔姐給我打電話,說你過年就一個人吃泡面,我看你就吃泡面好了。”
華詠章連忙跟上他,孜孜不倦的追問:“真的陪我過年?那你家怎麼辦?”
賀襄熟門熟路的走到招待所的廚房,将袋子往料理台一放,回頭對她腦門輕彈一下:“小孩,想什麼呢?我是看你一個人,來給你送點溫暖,餃子送到了,我就回家吃飯。”
華詠章沒忍住,一下子失望挂了滿臉,賀襄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過年都不回家,隻能說你很有勇氣,幹了師父我想幹卻沒幹的事!”
華詠章見他熟練的燒水,當即一歪坐在椅子上:“想幹就幹,人生苦短,何必委屈。”
賀襄舉着鍋鏟:“我有時候就很奇怪,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大過年的來給你送個吃的,你還坐在這兒等着!”
華詠章捧着臉咧嘴傻笑:“是呀,上輩子欠的,我這輩子來取,下輩子我再還你,到時候連本帶利息。”
水開了,賀襄順手把餃子丢下水:“這麼說我白得一活祖宗?”
華詠章覺得新奇極了,賀襄從前,其實是有點病嬌感的,原來沒有受傷以前的賀襄是這樣的。
“你對我真好。”
華詠章看着被撈起來裝盤又放到自己面前的餃子,一時間像一聲喟歎。
賀襄把筷子放到她手邊:“吃吧,陪你吃完我就得回去了。”
華詠章吃着吃着,覺得眼睛有點熱熱的,賀襄在對面支着下巴看她:“這是好吃哭了?”
華詠章想忍下去,忍不住,于是認命道:“嗯,好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