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對不住,那咱們多吃點魚。”莊夫人笑眯眯地為冷時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鲫魚湯,“這鲫魚是今日從燕尾河釣上來的,鮮着呢。”
冷時對莊夫人的熱情難以招架,隻好回以笑臉:“真是感謝夫人盛情款待,我确實很久沒有喝到這麼鮮的魚湯了。”
“冷按察這次回來,還打算遠遊嗎?”
“不了,我這次回來打算先留在江左。遊曆多年,還是江左最好。”
“那是自然,沒有哪裡比得上故裡。”莊夫人又為她夾了一塊上好的魚肚肉,“将來打算還是從事風雩閣的工作嗎?”
“目前打算還是。”
“喜歡我們蕭山書院嗎?”莊夫人親切地問,“我們蕭山書院可能比不上你們沈園那點卯方便,不如你們休沐再來山上休息?”
冷時聽着這話感覺仿佛是在問買房的問題。她偏過頭看了看一旁若無其事的莊卿,隻好回答:“都挺好都挺好,雖然我和莊卿很熟,但是總是打擾不太好。”
冷時感覺這頓飯吃得提心吊膽,雖然莊卿的父親全程并沒有說話,母親也格外溫和,但是想到自己和人家兒子坐那調情被撞見,實在是抹不開笑臉。
一頓飯在古裡古怪的氣氛中結束了,莊夫人問了冷時不少她這幾年的事情,仿佛一個關心遊子的慈母。冷時要是再多見點世面,說不定她也能意識到這是某種程度上的相見兒媳。
飯後,莊夫人和冷時在一邊閑聊,二人無意間聊起頭飾,莊夫人還送給冷時一根鎏金刻花摩羯紋銀簪。冷時感到不妙:“夫人,這個禮物實在太過貴重,請恕我無法接受。”
“家裡沒什麼别的首飾,我這簪子也是過時的樣式,還擔心你們小姑娘不喜歡呢。”莊夫人把簪子盒往她手裡一塞,“行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子衿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我還真是高興。”
冷時總算明白這古怪的氣氛了。自己以為是見朋友家人,實際上大家這信息接收不太一樣。“那個.......”冷時清了清嗓子,“莊夫人您可能誤會我了,我們隻是因為辦案,所以才今晚上一起來的。”
莊夫人微笑着看着她:“我之前和子衿談過幾次他的婚事,他和我說他等人,我一直懷疑是他的托辭,有一次和他發了火,他才和我說等的是沈家的姑娘。後來我才了解到,似乎你們書院求學的時候感情就很好。”
冷時的笑僵硬在臉上:“這個.......”
“有一次他父親去他書房視察,看到一盆有些新鮮的文竹,那盆文竹他現在都養得很仔細。我看他頭繩總是帶着根紅色的,最開始讓他換一根,我們家不至于一根新的頭繩都不讓換。他一直不換,我猜是和姑娘有關。”莊夫人的手是溫熱的,她拉着冷時的手繼續說,“我們子衿,就是性格上有點冷。他是嘴上不說,實際上會悄悄做不少的事情。性格呀,真有點像我們書院的狸奴,冷按察和他要是有什麼誤會,千萬還是說開的好。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他的地方,告訴我和他父親都行,我們替你做主。”
冷時感覺自己裝什麼情比金堅是裝不下去了,她也從沒被母親這麼溫和拉着手說話:“莊夫人,其實......我倆之間的事情有很多問題在我這,莊子衿倒沒做錯什麼。我這次回來很多事情就是打算和他一起解決。”
“那就好那就好,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們,把這當你自己家就行,不要太客氣。”
“莊夫人,”冷時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坦白一下,“我倆之前在茶室那裡說的話都是鬧着玩,夫人不要上心。”冷時可不敢想莊夫人這熱情的性格要是拿着那句“名分”不放的下場。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莊夫人也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又不是什麼老古闆,年輕人開玩笑,我還是能理解的。”
莊卿終于走過來幫冷時解圍了:“母親,我帶冷時去那邊和我一起查檔案。”
“啊呀,我和冷按察還沒說幾句話呢,行吧,去吧去吧。”莊夫人把冷時的袖子理了理,“今晚降溫,你倆注意保暖。一場秋雨一場寒,不知道今晚下不下雨,把窗戶關好。”
待到二人回到莊卿的書房的時候,冷時終于質問莊卿:“你不是和我說我倆是情比金堅嗎?”
莊卿居然給了她回旋镖:“你不是要名分嗎?”
冷時被噎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巧舌如簧:“你這個名分太突然,真是有點吓到我。你父母到底是怎麼認識我的啊?”
莊卿把書桌上的書給收拾到一邊,給冷時騰出查檔案的位置:“父親應該比較早,是查書房知道的。”
“我不是不在書房嗎?”冷時挑了個舒服的坐墊。
“計劃本。”
“什麼?”
“那個你寫了我名字的計劃本。”
冷時一瞬間覺得心如死灰:“所以.......你父親也知道我叫你卿卿?”
莊卿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冷時從坐墊上絕望地站起來:“我覺得我還是走吧,我在你們家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