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池衛行事,也不必過于謹小慎微,連平日吃喝拉撒,都容易雞飛狗跳。
“蘇白,遷去翠微山吧!”
聞玳玳醒來,一下午,一整夜已經過去,天光大亮。
懶懶的睜開眼,正準備打個舒服的哈欠。
“醒了?”
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聞玳玳看見了什麼,尉遲千澈屁事沒有在吃雞絲筍幹面?
确定他不是鬼的怯生生喊:“師父?”
尉遲千澈儒雅的吃完最後一口,斯文将嘴一擦,走過來居高臨下道,無視拱的跟雞窩一樣的頭發:“身上癢麼?”
不提還好,她僅是輕輕撓了撓臉,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像是得到指令,開始争相迸發出“好癢”的“嚎叫”。
眼看着紅色的血印,一道一道猙獰的快速爬上聞玳玳的臉上、手上、腿上。
難道這是傷害尉遲千澈的報應?
下意識,聞玳玳竟然這樣匪夷所思的想。
“你過敏了。”涼飕飕的聲音從聞玳玳耳邊刮過。
第一反應,她就想到了牛肉丸子。
尉遲千澈三言兩語把她暈倒之後所發生的危險說清,自動略去了熱敷之事。
時時刻刻把謝謝、感恩挂在嘴上不符合他的性情。反正從此是師徒,往後面對相似的情形隻會更多,說了不免生分。
在聞玳玳聽來,她懊悔的并非自己貪嘴,而是把殺人之事情想的太簡單。
她到底幹了些什麼,差點同歸于盡?
當然,
想起自己費勁兒,在尉遲千澈身上下了大麼大的功夫,總覺得能傷害他一二,重新燃起一絲絲希望:“師父,您退燒了,身體上下可還有什麼不适的地方?”
尉遲千澈給天花生出小泡已經結痂的地方,塗着蘇青留下來的藥膏:“為師已經大好,連病根都沒留下。”
小臉差點垮掉被發現的聞玳玳:“.……。”行,你命大。
不過,她身上實在癢得很,撓破的地方又有些疼,比喻萬蟻啃噬,也不為過,不自覺盯上尉遲千澈手中的藥瓶:“師父,可否把藥借給徒兒用一下?”
尉遲千澈垂着眼皮,聞玳玳根本看不出狐狸眼中的淡淡波瀾,隻見他塗完将藥膏瓶子塞好,放入袖袍中說:“忍上一天,明天便會減輕。”
“師父,我忍不了。”聞玳玳現在是甯肯疼死,也受不了恨不得撞牆跳海的癢。
“忍不了也要忍!”丢下句沒人性的話,去案幾看書去了。
擺明就是懲罰她貪嘴。
師徒兩人沉默片刻。
尉遲千澈目光沒離書本:“既然起身,就把這碗筷端出去刷了吧。”
有刀沒,她要劈了這個玩意兒。
悶氣的,撓着癢,在床上天翻地覆。
“對了,廚房也有你的雞絲面,用完後順道給為師換點新茶來。”尉遲千澈的聲音大了起來,明顯就是要動怒懲罰的前兆。
聞玳玳隐約覺的心髒波動有點厲害。
她不急,她不氣,報仇不是小事,也不容易,……!
若非肚子配合咕咕叫,挫敗無數的聞玳玳真想讓尉遲千澈知道,誰都是有脾氣的。
來日方長。
她憋着氣,撇着嘴,頂着雞窩頭,晾着口水血痕臉,拖拉着鞋,衣服僅扣了一半的,邋遢着端起碗就走,不想在屋裡繼續待下去,跟他呼吸同一份空氣。
憤恨的從井邊打了桶水,三下五除二從來沒有那麼利索的将碗筷給刷完。
當她慢吞吞遊移到廚房時,一擦鼻涕,發現淚痕已不知道什麼時候爬滿了整張臉。
将近六年無能為力的委屈攢聚,隻有她知道未來将要發生什麼,也隻有她知道所有人的結局如何,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去改變曾經的軌迹。
孤軍奮戰,好累啊!
抽泣着打開鍋蓋,發現裡面有一碗似乎剛出鍋,并沒有涼也沒有坨的雞絲面。
定是父親剛送來。
和着鼻涕、眼淚,她吃完了父愛滿滿的雞絲面。
然後正打算燒水給尉遲千澈沏茶。
驚喜,爐子上的熱水已經燒好,而且連茶都是剛沏的。
定然是父親心疼她剛剛大病初愈,送面的時候,順手一起準備。
“爹爹。”
低不可聞的一念,又嘤嘤的坐在草垛上抱腿哭起來。
尉遲千澈房中。
房頂的瓦片被打開。
頭也不用擡:“何事禀報。”
蘇白小聲彙報:“主上,呆呆姑娘在廚房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