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安排吧!”
蘇白先是一僵,而後明白過來尉遲千澈的意思,他從翠微山到鬼鷹村一路風馳電掣,可不是打算把自家太子往危險境地推的。
在回來的路上,他其實已經有了個小小的主意,隻是覺得以尉遲千澈的謀略,自然也能早早想到,而且定會比自己布局的會更為周密。
畢竟,一介小小江湖人士,不過是想把石頭丢入海中,試探能引起多大的波瀾而已。
讓尉遲千澈親自出面解決。
蘇白不免臆想到,堂堂一國太子屈尊忍辱陪酒賣笑的畫面,實在過于不堪。
一時情急:“主上,屬下自願請命,去做松竹樓頭牌。”
“你……?”
“是。”
“哪來的自信?”
“.…..。”
的确,蘇白豐神俊朗,儀态上佳,就算是喬裝賣個菜也賣的昂首挺胸,浩然正氣,甯肯自己吃虧也要童叟無欺。
一口别扭的本地方言,說的抑揚頓挫,字字分明,
仿佛說着說着,下一秒就能揪着對方高呼:大膽,何方人士,竟敢行刺,從實招來的铮铮凜然。
像他這種一闆一眼,甯死不折腰的人,随時都有暴露的風險,尉遲千澈是多想讓複國無望,才會指望他去。
蘇白又谏:“主上,龍池衛個個都是人尖子,無論從才學、品行、樣貌、武功,他們也可則……。”
若是能行,代替尉遲千澈的人,又豈會被修歲一一瞧出真僞。
尉遲千澈聽小廚房有正欲出門的動靜,應是聞玳玳已經沏完了茶,粗粗打斷:“你當真以為懸星會的修歲去松竹樓,是有魚沒魚亂撒一網試試?”
時辰緊湊,蘇白也加快語速:“主上意思是修歲背後有人指點?”
擺明了,修歲的背後之人見過尉遲千澈的身姿或者容貌。
蟄伏在鬼鷹村六年來風平浪靜,不難猜出到底是哪裡除了問題。
字字含刀的兩個字從尉遲千澈口中說出:“壽宴。”
名義上聞玄知的壽宴,實則尉遲千澈的生辰宴,或者說是聞玳玳的拜師宴。
蘇白心一下子涼了下來:“有臨陣倒戈之人?”
當然,也可能是假意歸順。
賓客衆多,從何查起?
毫無頭緒的亂查,隻會在艱難籠絡舊部和新應下一同起事的人寒了心,誤會太子多疑狠厲,難擔大任,就該滅國。
先前,聞玄知帶來的女子死在了鬼鷹村,她攬客的地方應該是受了懸星會指令,讓幾個目睹女子進入鬼鷹村再也沒出來狗屁見證人,以失蹤為由報了官。打算不費一卒,讓官府出面尋找鬼鷹村的入口。
方才蘇白從翠微山回來時,特意在三個出入口巡查了一番。
果然,官府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能人異士,正帶着官兵四處轉悠。
至于修歲,在忙另一件事。
松竹樓,守株待兔!
許是等了幾日,有些不耐煩了,為逼尉遲千澈現身,刑訊樂師,淩虐舞姬,甚至連端茶送水的小童也不放過,讓其舔幹淨地上的瓜殼果皮,然後生生吞下。
一時間,樓内人仰馬翻,鬼哭狼嚎,偏偏外面一時看不出端倪。
龍池衛嘗試過将其施壓趕走。
奈何修歲就是被吓大的,二話不說,直接讓手下的人四處散播消息,稱松竹樓頭牌千澈就是前朝餘孽,尉遲萬月,臨淵國最受寵的嘉福公主。誰先活捉,可拿朝廷千金。把動靜鬧得江湖竄動,滿城風雲,人盡皆知。
本打算夜襲修歲的龍池衛,一時不好動手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修歲是有備而來,且人手充足,光是寸步不離保護他的,至少有二十餘人。
對龍池衛而言,弄死這些江湖庸人簡直輕而易舉,可怕就怕在全城乃至整個江湖人士都知道,懸星會在松竹樓等真相,忽然讓他們消失,目标實在太大。
更容易召來朝廷的懷疑,坐實謠言。
所以,尉遲千澈親自去,的确是個最穩妥的選擇,除了會會修歲背後之人,還有迎接鬼鷹村馬上要面對提前整整半年的刀光劍影。
君臣商定後,聞玳玳也正好推開了書房門。
剛要給尉遲千澈斟茶。
“不喝了。”
聞玳玳:“.…..。”你耍我?
“想不想去西岚城?”
上一世加上這一世頂多去過鎮上的聞玳玳,意外到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對鬼鷹村之外的地方很是向往,但相比之下,她更想解密尉遲千澈驟然去西岚城做什麼,到底怎麼個賺錢糊口法。
裝作傻傻的問:“去西岚城玩兒,就是師父要送給徒兒的生辰禮嗎?”
“不想去?”沒否定,等同于默認。
“去!”
自然要去,順便看看在報仇方面,能不能找點靈感。
說走就走。
正巧碰上去西岚城進點稀缺藥材的蘇青。
聞玳玳對蘇青印象不錯,也頗為信任,自小、母親包括村中大部分人都讓蘇青瞧過病。
蘇青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年紀輕輕,醫術很是靠譜。
三個帶着幂籬的女子,騎馬而行。
聞玳玳由尉遲千澈帶着,共騎一匹馬。
因為是初次騎馬的緣故,她很不适應,縱使靠着尉遲千澈一點都不柔軟,硬邦邦的懷,又有結實的雙臂相護,可颠來颠去,還是頭暈犯惡心。
一路無言,一陣折騰,不停不歇跟逃命似的奔馳了三個多時辰,終于在天剛剛暗下來時,到了西岚城。
華燈初上,綻放于夜,一城數樓,數樓各式,重重疊疊,如星相合。
人喧馬嘶,熱鬧不凡,聞玳玳坐在終于慢下來的馬上,看的眼花缭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