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千澈沐浴完之後,出來就看到這幅光景。
已将睡裙換好的聞玳玳,乖巧躺在擺好兩床被子,兩個枕頭的床上,關鍵問題是她躺的地方、用的被褥原本是他的。
頭發擦不下去了。
“你又想幹什麼?”
話剛落音,手裡體貼的多了一個湯婆子,聞玳玳往床裡鑽了鑽給尉遲千澈騰出位置,拍拍床邀功:“師父,被窩給您暖好了,快點進來吧。”
這滿是春絮的季節,就算是赤胳膊也不會冷。
聞玳玳又暖被窩,又給手爐的定是以為他方才胡言亂語的葵水。
謊都撒出去了,自然也得圓回來。
“為師酒後入睡,喜歡在睡夢中殺人。”
本預說不習慣與他人共眠,接而又想起聞玳玳在他沐浴時試圖說服,斟酌下改了口。
聞玳玳:“.…..。”她怎麼沒印象尉遲千澈有這癖好呢?
哦,對了,前世這日尉遲千澈隻是沖她發了酒瘋,歇下後,她哭着跑出去了。
如此說來還真說不準,畢竟當她的面,他隻醉過這一次。
稍有退縮。
尉遲千澈見狀:“未避免殃及無辜,你還是另尋他處歇息吧!”
“蘇哥哥,是否守在這上面?”聞玳玳指指屋頂。
尉遲千澈不知道她又打什麼主意的一點頭。
正準備起身的聞玳玳又放心躺了回去:“那師父就别擔心了,蘇哥哥是習武之人,耳力卓絕,聽到屋裡不對勁,他自然會來幫徒兒的。”
尉遲千澈先前怎麼沒覺得他這個徒弟能言善辯?
往常他但凡沒什麼好脾氣的說上一兩句,她就吓得退縮不吭聲了。不僅僅是今日,這一世的性情都與前世表面看起來相差無異,實則已有了天差地别。
不禁深思,前世的聞玳玳,他到底有沒有好好了解過。
“如此讨好為師,是想讓石九笙上山?”
聞玳玳眼角泛紅,祈求般的望向尉遲千澈:“您是不是嫌棄徒兒?”
尉遲千澈:“.…..?”她沒聽懂自己問的什麼嗎?
“徒兒隻是想哄哄師父,讓師父别再生氣而已。”
哄?
尉遲千澈差點被氣笑,她好像不知道尉遲千澈徒弟聞玳玳這個身份,在朝廷又或江湖中有多值錢。
具體是誰散播的。
自然與一直尋覓不到蹤迹的修歲脫不開關系。
若非七年前聞玳玳貿然出了蘇青鎖的屋子……。
所有事就不會提前的讓他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火氣又沖上來,尉遲千澈将濕漉漉的布帕往晾架上一扔:“滾一邊兒去。”
一滴淚從聞玳玳眼中恰到好處的流了出來:“師父,您别生氣了,徒兒保證,以後絕不亂跑。”
淚水決堤,哭的凄慘急喘又眼神渙散,像隻小狗般在搖尾乞憐。
情緒的渲染,一停不停的抽泣,接連不斷的傳入尉遲千澈耳中。把僵硬又早就涼透了兩世的心攪得一團亂。
至親一個接一個天年不測,十三年過去,他想保住的人,一個也沒保住。
軌迹之上的死亡,越來越提前,超出他無法把控的速度。
他實在不敢想象,還有沒有承受力第三次面臨聞玳玳消失。
必須要讓她長個教訓。
“想求原諒?”
聞玳玳淚眼汪汪的點頭。
這一點頭,本想讓她去跪祠堂的尉遲千澈發現:“簪子呢?”
哦,對了。
如實交代:“徒兒見玳花簪有些磨損,恰好九笙會保養修複小女兒家的飾物,就留在石家了。過段時間,她會轉交龍池衛送來給徒弟的。”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尉遲千澈說的很慢,咬字很清晰,像是聞玳玳又觸了他什麼不得了的逆鱗。
同樣的做法,前世也沒見尉遲千澈生氣啊,反而貌似覺得她懂事。
弱弱道:“師父不是将簪子送給徒兒了嗎,況且徒兒也不是轉送給他人,而是去修複。”
“立刻去拿回來。”尉遲千澈氣的頭都疼了,一個勁兒的揉太陽穴。
聞玳玳完全不懂事态又要向哪裡發展,茫然:“徒兒能問問原因嗎?”
尉遲千澈忍無可忍,破天荒沒什麼風度沖她吼:“它能要為師的命!”
聞玳玳一震!
然後尉遲千澈又平複下情緒加了四個字:“跟你的命!”
前世她對簪子的默不上心,弄丢三次,招來大禍。這一世,尉遲千澈必須告訴她嚴重性了。
見聞玳玳仍在慢悠悠的愣神。
“難道等為師一一跟你解釋清楚簪子淵源才去?”
雖然聞玳玳真不知簪子背後牽扯多大的利害關系,但看尉遲千澈對簪子的重視程度,應該不是胡扯。
既能決定尉遲千澈的生死,那和她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師父,九笙與石叔都是龍池衛,應該不會……。”
帶着風的壓抑感,沖聞玳玳惡狠狠抛出一個滿是殺氣的警告。
她還是盡快把簪子取回來為妙。
倉皇下床,去屏風後手腳慌亂的換衣服:“師父息怒,徒兒這就去取。”
眼見着終于把聞玳玳支出門。
蘇白急出汗的從屋頂跳下來禀報:“主上,龍池衛一路從西岚城到鬼鷹村鬧得動靜實在太大,這次怕是不好躲。”
尉遲千澈随便吃了略溫的飯菜:“那就不躲。官兵到哪兒了?”
“回主上,已到村口,少昂已經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