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兄說蒼羽過自以為是,難道他不是?平白無故的信尉遲千澈徒弟不會叛,這種出奇的信任真是可悲。
聞玳玳凝重:“可他信了你,你與他說我是尉遲萬月的徒弟,他當時就信了。”難不成是真愛的緣故?
“那是因為将你從刑場劫走後,你師父就派人畫了上千副自畫像散遍全皇都,又有跟在他身邊的修歲指認。我當時指認你僅是徒弟的身份,在蒼羽哪裡不過是多加了份肯定罷了。但也由此,危險,你師父算是給你引開了。”
“自畫像?”
上千幅,全皇都?
原以為草莽兄還有什麼話,然而卻沒有了。
貌似僅僅就是為了給她引開危險,把矛頭重新引到他身上去。
聞玳玳唸唸,很是意外尉遲千澈良心發現。不過她更懷疑尉遲千澈是不是又想加以利用什麼,隻不過,草莽兄沒有猜到。
尉遲千澈也用完了膳,擦唇,正欲起身。
“長雲,你是龍池衛嗎?”
聞玳玳的心思被尉遲千澈一眼洞穿:“怎麼,策反我的心,還沒死?”
“我在蒼羽給的别院中,見得‘關聽肆’可是你?”聞玳玳沒在意草莽兄的打趣。
當下,準備循序漸進告訴聞玳玳他所隐瞞之事,一一據實回答:“是我,照顧你衣食住行、日常起居、指點斬魂劍的人,都是我。”
能指點斬魂劍,便肯定是尉遲千澈最為信任之人。
果然,她猜的沒錯,隻是她想問的不僅僅是如此:“之前,就是更早,我被擄去蒼羽王府之前,你我有沒有見過?”
尉遲千澈狐狸眼尾一動,垂下眸:“應該是,見過的。”
聞玳玳明顯激動了,探出半個身子,漫過桌子來,似乎這副模樣聽的更加清楚:“多久?你認識我多久了?”
多久?
此下尉遲千澈犯了難。
若說是從小就見過她,那麼就間接證明了自己是龍池衛,若不是,等同于又騙了她。
騙誰瞞誰,百謀千計都不想半點用到聞玳玳身上的尉遲千澈,一頓糾結。
其實,多一年、兩年對聞玳玳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兩年前,草莽兄就認識她,一直在默默關注她。
那麼,策反的可能性是否就大了很多?
等不得草莽兄回答。
徑直問了千古難題:“長雲,如有一日,我與師父共同面臨一個必死的局,但隻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臨淵主君還是心愛的人?
這種問題,對尉遲千澈最為簡單,寵溺的歎了口氣,擡起一根指頭,把因為趕路有些毛糙的小腦袋給摁了回去,再次沒有遲疑:“救你,放心吧。”
聞玳玳笑了。
這是活了十五年來,第一次發自内心小的那麼開心。
尉遲千澈見狀,眉梢一挑,臉上的笑意染上幾份無奈,擡手去端茶杯。
誰料。
“長雲,你既心中有我,可願做我的人?”
端到唇邊的茶杯一停,尉遲千澈忽而後知後覺哪裡不對勁,開始捋順:“我與你師父是一路人,與你師父的徒弟,自然也是一路人,談何做誰的人?”
聞玳玳試他,聽起來像開玩笑道:“那不一定,若有一天我太沒用,被師父逐出師門,或者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被師父追殺。我師父可是個不容錯的人,我身邊總要有個自己人吧。”
原來如此,尉遲千澈放下方才突起的不适。
真是多慮了。
難不成自己訓練她心髒的承受力太狠,讓她生出這種不切實際,毫無安全感的想法?
隻要她能挺到臨淵複國後,這自保的能力,用不到也罷,反正皇城有他護着,有龍池衛寸步不離,再大,也掀不過比上一世更恐怖的那件事。
索性,柔下聲,一字一頓,無比認真道:“好,那我做你的人。”
簡直意外之喜,一雙看似怯弱的眼睛明亮如星,生怕草莽兄反悔的要擊掌為誓:“有朝一日,若我被逐出師門,或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你将與我站在一處。”
尉遲千澈垂頭啞笑,毫不掩飾眼底寵慣的柔光,一掌擊在綿綿手心陪着她鬧:“滋時,我長雲定會護你周全。你到哪兒,哪兒便是長雲的安身之所。”
說完,尉遲千澈正預要将手抽回。
猛不丁,被聞玳玳十指交扣,扯了回去。
水潤的指尖一寸寸摩挲:“長雲,你的手,怎麼……。”
糟了,尉遲千澈左手手背有個曾經訓鷹被啄過凸起的疤,平日他都會留意着盡量右手接觸聞玳玳。隻是方才的熙熙融融,讓他回到再翠微山師徒二人和睦相處的日子,一時忘形大意。
砰!
門被猝不及防打開。
“喲,上百美姬都哄不住的長雲兄,關着門摸小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