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敢讓世間女子亂生邪念的男子,不用說,就是專治不服,有殺神之稱的龍淵帝王戰虛明了。
強強帝王結合,真不知平日相處誰落下風一些。
瞧着身邊不少的人馬,聞玳玳察覺端倪,明明眼前蒙着疊了三四層的絹帕,為何視線穿過遮擋物時,感覺仿佛未受阻礙一般呢?
詫異湧上來,剛要張嘴,又被一聲噓制止。
襲音笑的迷人,沖聞玳玳神秘搖搖頭。
究竟是怎樣的寶物,外人看來,是被蒙住了眼睛不能視物,本人卻是能看個一清二楚。
當然,最重要的事,她看見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喜,讓聞玳玳仿佛看到了複仇之路,終于回歸征途。
孤月女帝果然有兩把刷子,剛要言謝。
恰好,一名應是龍淵國的侍衛從前面探了風聲回來。
“聖上、天錦國主,前方的情況不太好,僵持起來了。”
聞玳玳看出,來人是在顧忌她在,不好說的太詳細。
再瞞能瞞幾刻?
她眼睛已經恢複,定要知道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蒼羽臨時變卦又在做什麼妖,最為重要的,是瞧瞧長雲到底長什麼模樣。
她抓緊了缰繩,心思飄遠。
襲音正急于驗收成果,眉飛色舞都不打算掩飾振奮的催促戰虛明:“夫君,要不要去幫長雲解決下。”
一匹馬刷個沒完的戰虛明頭也沒擡:“你确定不是去火上澆油的?”
看起來那麼高高在上,銳不可當的女子可不管戰虛明冷嘲熱諷,當即匍匐下身子,旁若無人抖着千回百轉的撒嬌:“夫~君~,孤都好就沒活動活動筋骨了。”
聞玳玳渾身又僵又顫。
将士、近衛齊刷刷的娴熟望天。
戰虛明手中的馬刷成功被襲音抖在地上,歎了口氣,重新撿起,漫不經心的收拾好,拍拍手上馬。唇線拉平直,聲線仍然清冷的丢下句:“莫要太過份。”
說完,先行帶人走在前面。
倘若不是戰虛明羞澀而通紅的耳垂,早已暗示宣告了一切。聞玳玳真無法從他蘊含了無數情緒卻依舊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找出破綻。
這當兒,耳邊想起赧然汗下的感歎。
“都老夫老妻了,還那麼純。”然後渾然不在意招呼聞玳玳:“咱們也走吧,帶你看熱鬧去。”
聞玳玳:“……。”
性情上的差異灑脫,讓她對襲音突然生出一種羨慕,禁不住臆想,倘若自己是孤月女帝驚世駭俗的外放性情,或許早就将尉遲千澈玩弄于股掌,報了仇。
一時間忍不住取經:“天錦國主,您與炎光帝是誰先對誰傾心的呢?”
兩國帝王的感情史末,尉遲千澈曾經都給她普及過,聞玳玳問出的本意是,要知道襲音拿捏男人,震懾男人的雷霆手段。
卻不曾想,作為過來人,襲音壞壞的湊過來:“孤聽手下的人說,你揚言心悅自己師父。如此問孤,可是要問問如何追男人?”
聞玳玳:“……。”
當時為了氣關聽肆,引起他嫉妒随口一言,竟都傳到孤月國去了?
孤月國知道、龍淵國必知,淪為城的苪城也知道,若是關聽肆再不要臉些,寐國再知,整個十方世界,豈不近半皆知?
話說回來,尉遲千澈豈不也知曉了?
頭皮一陣發緊,真不敢想象尉遲千澈聽到徒弟大逆不道的剖白,作何感想。
說實在的,想滅尉遲千澈,取他信任是必經之路。
一個人對一個人徹底放下防備,還有什麼比做一對有情人,更合适穩妥的關系呢?
師徒瓜葛,終歸是差了那麼點意思。
更何況,單單是這層關系,隔閡、束縛了太多的東西。
翠微山上,她曾天真以為朝夕相處那麼多年,又是他唯一徒弟,于情理,應是比龍池衛統領,最為親近的關系。
直到被丢掉讓個外人照看的兩年,她才知,自己對尉遲千澈而言,完全可有可無。
是個想起來就利用一番,無用就扔到一邊的破爛。
可殘忍、可薄待,喜怒哀樂,皆寄希于他一瞬間的心情。
打不過他,說不過他,算計不過他,美不過他,就連勾引男人,都浪不過他。
論背景、論擁護、論能力、論金錢、權利,論及一切,她好像無一能及他。
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又怎能反攻制勝。
生來靠尉遲千澈,兩年靠蒼羽、靠紫殇帝。
從頭至尾,聞玳玳自認為很努力,死期進入倒計時,折騰了整整十五年,才發現仍如上一世般,是個百事無成的廢物。
脫離這群人,她什麼都沒有。
而戰勝尉遲千澈後退一步,她唯一能給得起,靠自己的,貌似僅有情之一字。
剖之己心,豁出己身,如果沒有人能真正的将她拉出深淵,那麼她就自己拉着自己,爬上崖頂,獨自去蹚這條複仇不歸路。
她要用淬了劇毒的情,作一個無法破門而出牢籠,困死他。
讓他心墜地獄!
讓他身魂撕碎!
“呆呆害羞了?”襲音見聞玳玳久久不說話,打趣。
聞玳玳立刻清醒打住,出神入化的扭捏,腦袋低垂,蚊子哼哼再一次糾正:“我師父乃是女子。”
襲音因夫君的關系,對看起來天性羞澀的人,格外容易心生好感,忍不住傳授秘訣:“追男子、追女子通用一招,想不想知道?”
聞玳玳屏息凝視,專注認真的等賜教。
“不能要臉。”
聞玳玳:“……。”
話剛落。
拿自己夫人沒辦法的戰虛明提醒:“到了。”
下意識的,聞玳玳就去尋草莽兄的身影。
什麼地形、戰況、環境她全都看不見了。
順着血迹斑駁的冰雪,個個氣宇軒揚、整齊劃一騎在馬上的匪寇而去,那個在最前方,穿着與關聽肆無異的男子背影,怎麼看起來,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