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玳玳喝足了血,軟軟的倒在尉遲長雲懷中累睡過去了。
蘇青嘗試着将她給挪到床上去,結果僅是稍稍略微離開尉遲長雲半寸,聞玳玳的狀态特像是嬰兒突然離了乳母,在尉遲長雲、謝少昂手忙腳亂下,迎來新一番的胡鬧。
折騰下來,尉遲長雲被她抓的脖子上、手上都是紅痕,簡直比瘋貓撓的還狠。
三個武功高強之人,都按不住她,可想而知是多麼倔強的瘋癫。
氣喘籲籲,比平日操練都累。
又不能下狠手,更不可能下死手。
蘇青無奈,在征得尉遲長雲的同意下,哄騙她吃下一顆助眠的藥丸,才算是在場人松了口氣。
不料,等謝少昂正要轉身叫值守的人去叫石九笙時。
床上明明已經睡過去的人,又離奇的醒了,目光精神上看起來還是跟中邪差不多。
尉遲長雲:“……。”
蘇青:“……。”
謝少昂:“……。”
聞玳玳眯着眼,目标明确的一下子從三個人中扒拉到尉遲長雲,嘴裡黏黏糊糊,口齒不清的再重複一句話。
蘇青嘗試着湊上去才聽清,心有餘悸的禀報給尉遲長雲:“……主上,呆呆說要主上陪她睡。”
尉遲長雲:“……”
謝少昂:“……”
“能放倒一個成年男子都沒問的瞌睡藥丸,居然對隻蠱蟲沒用。”蘇青分外想不明白的嘀咕。
被聞玳玳整個身子跟蛇一樣盤在尉遲長雲身上,他是半刻也等不了,任她造次胡鬧,催促謝少昂趕緊去叫石九笙來,特意囑咐必須親自去。
石九笙秉性奇怪,也不是個識時務的,做事完全随心所欲,誰知道會不會像每次去要錢一樣,刻意為難龍池衛。
難得,不消一會兒,謝少昂居然真将石九笙給弄來了。
她看起來的憂心忡忡不像假的,來到隔斷後尉遲長雲床前,見師徒倆相擁坐在床上。
聞玳玳看起來已經在尉遲長雲懷中淺眠了,背後的燒傷也剛剛被蘇青處理過,尉遲長雲除了一臉疲色,還有各種想入非非的傷痕。
好在來的路上,謝少昂應是提前跟石九笙通過氣,她見此一幕,神情也算正常,并沒有陰陽怪氣。
僅僅是搭上一眼,就知道聞玳玳是什麼症狀:“此蠱蟲通人性,換主已到了最後期限。由于前蟲主的味道已經變淡,對蠱蟲而言有相似于戀人與戀人分離的焦慮,擔驚忍怕中急于想找一份安全感。新蟲主,便是它新的安全感,所以才會有這幅離不得人的樣子。”
蘇青:“你是說呆呆境況全是蠱蟲控制為之,那她醒來後,還會記得自己被控制所作所為嗎?”
石九笙搖搖頭:“起初會,逐漸會變得不會。”她滿目平靜的與尉遲長雲對視:“主上,先前聞玳玳應該也失控過,是不是有記憶不全的症狀?”
其實,在皇都郊外的宅子中,聞玳玳對冒犯過的他的事,記多少,他真沒好意思與她深入交流過細節。不過單提給他傷口拆線一事,記憶上,貌似真有缺失,她隻是記得自己模糊的動作,卻不知到底多大膽。
尉遲長雲略略一點頭:“嗯。”
“記憶之事,倒是不用着急。後期蠱蟲與前蟲主徹底分離,與現蟲主重新建立聯系,記憶便會與常人無異。隻不過,徹底分離那天……。”
尉遲長雲抱着聞玳玳的手慢慢收緊。
“除了讓呆呆生嚼了蒼羽心頭肉後,還要熬過一夜劫後餘生之苦。”
劫後餘生。
蘇青:“豈不是疼的跟死沒什麼區别,提前服下我的止痛藥,或者令蠱蟲麻痹的要管不管用?”
石九笙無論做什麼都一個表情的五官,此刻近乎于麻木:“心有皎月,愛而不得,雲海颠覆,一刀兩斷。就算是個人,痛失所愛,也會痛徹心扉,宛如重生。至于能不能緩解,蘇醫官的瞌睡藥丸不是都嘗試過了,楝蠱是難得的清醒之物,有抗藥性,無用。除非用毒,但誰敢呢?”
的确沒人敢。
蘇青想到一人,立即請示尉遲長雲:“主上,孤月的天錦女帝,醫術放眼在十方世界,有聖手之稱,極善配各種屬下未曾見過的靈丹妙藥,要不要請天錦女帝過來問問。”
平日周身總像是圍繞春風萬裡拂過,輕輕松松浸染任何人的灼灼風華,眼眸裡藏着别人看不懂的冰雪凝結。
尉遲長雲沉寂好半天答道:“你們都退下吧,孤會想辦法。”
“這……主上。”謝少昂萬分不解,正打算勸勸,畢竟聞玳玳這副模樣,在最後決戰中,要是有事沒事的都來上這麼一場,仗還打不打了,權還奪不奪了,豈不耽誤正事。
“怎麼,孤的話,你們聽不懂了?”
俨然,尉遲長雲一聽聞玳玳會受罪,脾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在場的人,誰不知尉遲長雲一旦涉及聞玳玳的事,那是絕絕對對一個失控,完完全全沒有什麼耐性可言。
待三個人下去。
少傾,石九笙帳窗翻進來了。
床上的尉遲長雲,還是保持着方才三人離去,抱着聞玳玳的姿勢沒動過,對于石九笙回來,他到時一點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