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尉遲長雲拖着幾乎發暈的身子回去,天邊已經泛起亮光了。
一生沒怕過什麼的他,如今算是對深更半夜變成另外一幅模樣的聞玳玳,生出了忌憚心。
确定聞玳玳不會再醒之後,回身一腦袋紮進自己床上,向來講究的人,連外衣都沒換的眨眼累睡過去。
正是因為這份新生出的忌憚心,才更讓尉遲長雲無比确定他昨晚上的是自己床,兩人是分開睡的。
怎麼不過将将一個時辰,兩人又同床共枕了?
共枕就共枕吧,他妥協也不是一兩次,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沒有多嫌惡。但兩人已經超乎師徒關系,超乎甚至正常男女關系,比夫妻都要無恥的姿勢,算怎麼回事?
尉遲長雲目光循着床邊一隻鵝絨短靴,與落在半道上另一隻鵝絨短靴路線望去。再明顯不過,同一張床上睡覺,與喝血小摸的規律一樣,她是憑借尋找氣味、安全感的本能中,在他睡去後,悄悄摸索了過來。
胸口傷成那樣,居然能走?居然沒被疼醒?
真是小瞧她。
早就領教過她喝血意志的尉遲長雲,自愧簡直比他上陣殺敵還要強的可怕。
聽屋外的說話聲,腳步聲愈加近的朝這邊來,尉遲長雲意識到要趕緊起身了。
他分開兩人親密的腦袋,打算先謹小慎微将正擒住她雙手,壓在兩團酥軟的左手挪開,然後将擋在腿間傷口處的右手,開始往外嘗試抽。
要知道大清早對男人而言,會有個不可言喻的現象。
伴随昨夜隐約記憶,被尉遲長雲右手遮擋的地方,聞玳玳哪怕是睡着了,還能繼續毫無顧忌、完全不認為是禁地用各種龌龊手段去觸碰。
現在,她的手指隻差半毫。
差一點,尉遲長雲要把深更半夜喝的熱水,當場吐在聞玳玳臉上。
尉遲長雲一邊留神聞玳玳随時會睜開眼,一邊心驚擔顫的往回抽自己手。
好死不死的,在尉遲長雲對聞玳玳生出忌憚心的同時,聞玳玳對尉遲長雲更早生出戒備心。
自認隻要抓住尉遲長雲對自己的不軌之心,就能撬開他比冰山還難撬開縫的嘴。
同樣在昨夜,困意來襲時,她拼了命的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奈何不知是因傷勢導緻倦意太濃,還是藥中被尉遲長雲下了什麼安神的藥,反正夜一旦深了,她就仿佛不能再驅使自己的身體,甚至意識猶如傀儡木偶。
黑暗中所做之事忘的多幹淨,清晨來襲時,她就多極緻的清醒。
比如昨晚詐屍般的睜開眼開始犯渾,今晨,她又詐屍般迅猛反扣住尉遲長雲鬼鬼祟祟的手。
證據确鑿,人手并獲。
這是五日來,兩人第一次對話。
“師伯,如果不是咱們這層倫|理關系,按照鬼鷹村的習俗,您應該對師侄負責了。”
“把手拿開。”尉遲長雲千防萬防,又沒防住的臉色,霎時變難看了。
想賴賬?
聞玳玳将尉遲長雲的手越攥越緊,強勢蠻橫湊到尉遲長雲臉前示威:“我就不!”
聽門外的動靜,尉遲長雲神色表示有點急,收起倦容,侃然正色,沉着聲奉勸:“把手拿開,滾回自己床上去。”
聞玳玳可不是輕易退卻的性子,如今她已被尉遲長雲千錘百煉,根本不懼怕他的威壓,反而興緻昂揚的惹他惱:“師伯,師侄我也不指望您能負責,但我一個姑娘家被您又睡又摸了這麼久,先前您不願意承認自己肮髒的想法,師侄就當吃了啞巴虧。如今師伯被師侄當場捉拿,您是不是該給個解釋,别想着抵賴呀!”
尉遲長雲渾身上下剛建立起來不可撼動的凜然正氣,被聞玳玳一句話擊的粉碎。已經受夠了她精分的,臉色一會兒一個色的變化。
到底是誰占誰便宜?
到底誰更吃虧?
他尉遲長雲到底怎麼肮髒,做什麼就肮髒了?
猝然。
在聞玳玳獰笑中,一張精雕細刻的臉,在陰沉中又近乎迷惑的明媚起來,神采奕奕,眼笑眉舒,愉悅的讓她面上五官一滞。
尉遲長雲用目光牽着聞玳玳的目光急轉而下,最後落在了兩手交疊的地方。
本打算好好理論一番,剛占上風的聞玳玳終于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什麼,這下輪到聞玳玳臉色一會兒一個色的變,相比之下,還帶點兒灰,帶點兒慘。
尉遲長雲撩着腔調:“師侄要不要多叫幾個人進來評評理,你與孤二人,到底誰想抵賴?”
幸好聞玳玳的手要比尉遲長雲小很多,在擒治他手時,僅有拇指食指形成的虎口攥着頂尖的那小圈,要是全……。
還敢想全部呐?
聞玳玳觸電般就要縮,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門被毫無征兆的打開。
期盼已久的親切聲音先入耳:“聞丫頭。”
本該熱淚盈眶的畫面,硬生扭轉成光榮耀祖,二老先是震驚,接着捂嘴笑的趕緊往回退,聞玄知裝瞎的左顧右盼:“咦,怎麼沒人呢?”
裝瞎聞婦接茬:“是不是去那邊用早膳去了。”
裝瞎聞玄知:“對對對,咱們趕緊去看看。”
砰!
門被重新合攏。
聞玳玳:“.……。”
尉遲長雲:“……。”
兩人總算是各自收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