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活動身子的山山震住。
關聽肆更是直接驚了,以為自己聽錯。
好不容易集結了半方世界之力,湊了百十萬人,付出那麼多血淚,碾死紫殇跟蝼蟻般簡單的定局,尉遲長雲居然退縮了,居然不負責任的當個遊戲,說不玩就不玩了。
關聽肆随手抓起一捧雪就甩到尉遲長雲臉上,試圖讓他冷靜些,清醒些,咆哮:“為什麼,就因為一個女人?”那緻所有人于何地?
面對聞玳玳被貶低的質問,尉遲長雲耳如轟雷,沒有任何過度,歇斯底裡的也咆哮回去“就是因為一個女人!孤若是繼續堅持複國,她必定會死。她若死了,孤奪回來的國土,治理的太平盛世,有何意義?有何意義!孤他N的給誰看!”
頭一次聽到尉遲長雲爆粗,看見是怒急了,恨急了,更是痛急了。
關聽肆卻從中聽出一絲誰也察覺不到的端倪,匪夷所思顫着聲道:“你愛她?”
像是被什麼戳中,尉遲長雲眼睛霎時布滿了刀,僵着凍硬的身子,對準關聽肆的臉,竭力一拳:“放屁,她是孤的徒弟,孤是她的師父。”
關聽肆也打了回去,毫不留情:“既是師徒,為何不敢再相認?”
然後又連給了一時噎住,思緒重新活絡起來,方寸已亂的尉遲長雲幾掌,打的尉遲長雲再一次吐了血。
關聽肆怒眉睜目,對尉遲長雲的窩囊模樣疾首痛心:“如果是老子,天下、女人老子都要,管他後果如何,身份如何。老子都不嫌棄自己喜歡一個男人,你倒是介意起娘們唧唧的身份有别。天下都敢不要,百十萬大軍都敢讓他們團滅,半方世界的加上老子四個國主你都敢放鴿子,逆道亂常,蔑倫悖理,區區迂腐之規,你就不敢越了嗎?”
見不還手的尉遲長雲接連吐血,重新摔倒在地,仿佛能贖罪般任憑關聽肆發洩,山山生怕再這麼打下去能鬧出人命,趕緊去攔:“骁儒太子息怒,骁儒太子息怒。”
萬箭攢心。
關聽肆似乎實在看不得尉遲長雲從“天上墜落”,曾經的光彩被混沌沾染。
他甩開山山,雙膝跪地,紅着眼睛,喘着粗氣,将埋藏在積雪之中的尉遲長雲揪起來。
兩額相貼。
失去鬥志的尉遲長雲,與幾日前意氣風發,招眼狂妄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從來看不透他,從來以為他心若玄鐵,剛硬無比。
原來在這層堅不可摧的軀殼之下,早已千瘡百孔,比飄零的雪花還要嬌貴。
關聽肆做了個先前不敢有奢望的舉動,他小心翼翼将靈魂被抽離的尉遲長雲箍入懷中,生怕暖化了他,又生怕碰碎了他的重新拾起理智,緩下氣,卻不失擲地有聲:“長雲,小兔崽子還等着你去救,莫要耽擱太久。我來時得到密信,謝少昂打算去乾陵,看來是想以鬼膺村村民的性命要挾你開國庫,打算以你兩條命脈做牽制,逼你退兵。辱屍,屠殺,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長雲,小兔崽子不是日日都要喝你血嗎?兩日了,她兩日沒喝會怎樣?”
漆黑的眸子終于零零星星聚起神采,一副再也經不起打擊的孤冷哀憐,凝聚于眉宇間,痛苦盡顯。
好半天。
總算是說出那句郁結在心的話。
“我該怎麼跟她交代。”
關聽肆痞壞一笑:“把劍給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聞玳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日夜更替勤懇,辱鬼壓床般,眼皮猶如千斤重,想醒卻根本醒不過來,更是無法動彈。
昏昏沉沉,每當意識試圖強制清醒時,嘴裡就不知道被喂了什麼,又或者嗅到很香很香,好似清晨雨後青草樹木的香氣,然後又無知無覺了。
短暫,時斷時續的記憶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上,而且并非孤身一人。此人除了看管她,還會偶爾下去打一架。
有過豐富被擄經驗的聞玳玳,不難知道,就是自己又被擄了。
這個将她擄走的人,貌似不想讓她醒過來。
究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還是不想暴露身份?
無論哪一種結論都是:熟人。
熟人兩個字在聞玳玳這裡,預感相當強烈。
所以這次她醒來的時候,學了聰明,一動也不動,連睫毛都不敢顫,暗暗在心裡盤算。
裝睡的水準,騙尉遲長雲都綽綽有餘。
她沒忘記自己最後接觸的人是謝少昂,那日不知是自己本就發燒虛弱,還是粥裡放了什麼東西,反正喝完粥之後,便開始頭暈腦脹,沒了後續。
馬又停了。
馬車外兵刃相接。
車上人又跳下去打架了。
許久。
她聽到了謝少昂清晰的叫嚣:“尉遲長雲,做事莫要趕盡殺絕。”
“聞玳玳在哪兒?”
聲線陰郁又清冽,仿佛從地底下踏血歸來的修羅王,尉遲長雲這樣恐怖的聲線,印象中的上一次…..?
電石火花
鬼膺村,爹爹,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