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玳玳愣怔。
察覺自己失态的石九笙忙轉換上善解人意,又低頭擦了幾把淚:“我也曾多次受到過聞伯父,聞伯母的照拂,方才又想起了過去,很是傷感造化弄人。”
石九笙一提起二老,讓剛從過去嘗試掙脫出來的的聞玳玳,又低頭哽咽了片刻。
半響。
聞玳玳長歎了口氣,問石九笙:“翠微山國庫的最後一道門後是什麼,讓尉遲長雲不惜先繞道開國庫,再攻城?”
石九笙:“傳聞,是一道傳位聖旨,還有複國後,足夠重整百廢待興的金銀。”
聞玳玳:“聖旨裡會寫下一任國君是誰?”
石九笙:“可怕就可怕在,那是一道空白的傳位聖旨。”
聞玳玳:“也就是說隻要手握玉玺,拿到空白傳位聖旨,寫上自己名字,蓋國印,便可做下一任國君?”
石九笙:“鬼膺村應該守的就是這道空白傳位聖旨。一道聖旨勝過裡面所有财富。天下有了,天下金銀自然也是将來國君的。”
原來尉遲長雲是想要一個名正言順、堂而皇之攻城、登基的名分。
因為一個名分,居然要了她族人上百條命。
想起翠微山中的軍帳:“九笙,你可知整個鬼膺村為何被藏在翠微山中嗎?是誰做的?”
石九笙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聞玳玳:“你難道不知鬼膺村日夜守護,守護百年的乾陵,其實就是翠微山,國庫就在翠微山山腹之中?”說完見聞玳玳滿臉茫然又難以置信,明白了什麼,不得不安慰:“你也别怪主上沒與你說,乾陵位置屬于最高機密,連曆任龍池衛統領都不知道具體位置,知之人甚少。”
聽在聞玳玳耳中,至少石九笙是那個知道的,而她自始至終就是個随時被抛棄的人。
說起龍池衛統領,不由的想起謝少昂,石九笙遲疑的從袖中拿出張紙條,飛快塞進聞玳玳手中:“這是少昂央求我給的,他想偷偷帶你走,問你還願不願意。”
他沒去投奔蒼羽?
還不要命的一直跟着尉遲長雲軍隊。
她謹慎打開紙條,上面有離開的具體時辰,以及具體位置碰頭。
“九笙,你可知我大哥與尉遲長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龍池衛統領不當,非要在紫殇大勢已去的節骨眼上,去做送死的叛徒?”
提到這些,石九笙先前已從謝少昂口中得知,兩人已經結為異姓兄妹。
石九笙神情變得勉強又奇怪:“就算主上待我特别,也不會什麼事都告訴我。方才與你說的那些,也都是風言風語在軍中流傳很久的。家父與我都是龍池衛,當年以命救主的亦是我家人。如今父親過世,主上雖待我不薄,但不可能時時刻刻看顧我,照顧我的情緒。主上心懷天下,從來都以大局為重。我為了不給主上添麻煩,也是日日過的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也正是如此,龍池衛皆知我心悅主上,凡事會向着主上,所以集體背叛主上時,我并不知情。縱有幾個龍池衛對主上忠心耿耿想要留下,也被新起的天火衛堤防着。就拿今日商讨明日攻城戰略部署的事來說,龍池衛風光不在,我自然也要避嫌。我看起來像是局中人,實則是局外人。呆呆,你能聽得明白?”
一下子說了這麼多,擱在平日,倒真是少見。
縱使聞玳玳心中有再多疑惑,也不好再細細追問了。
比如,尉遲萬月現在是否還守在翠微山?
可若守在翠微山,雙親,鬼膺村的屍首為何是尉遲長雲下葬,而非尉遲萬月?
見聞玳玳遲遲不回答到底怎麼去應謝少昂:“呆呆,既不喜跟少昂走,不如就留下,我們做真正的姐妹,怎樣?”
聞玳玳一時沒理解石九笙的語意。
石九笙給聞玳玳使了個暧昧的眼色,意指昨夜激烈“戰況。”一副楚楚可憐,任人欺淩的模樣,别說是男人,連她一個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想入非非。
起身,從衣架上拿了件厚鬥篷體貼的給聞玳玳披上,遮住隻穿了件單薄裡衣的肩膀。
“臨淵複國後,主上既許了我做皇後,自然也不會虧待呆呆。百官雖不會接受師徒結為夫妻,但擡呆呆做個僅次于皇後的皇貴妃絕對是沒問題的。到時候,咱們還跟平時一樣,湊一塊兒聊聊天,喝喝茶。後宮寂寞,你我姐妹作伴,就不會孤單了。至于鬼膺村的事,主上與聞伯父立場不同,我作為一個外人,無法評斷對錯。不過呆呆,我要說句極現實的話,你也别太介意。要我說,呆呆既做了主上的枕邊人,不如讓主上用一輩子補償呆呆,可好?”
聞玳玳真想不到這麼惡心的話,能從向來直爽嘴毒的石九笙口中說出。
一個愛字,果真使人迷失方向,無法評斷真正的對錯。
石九笙到底站哪邊,态度已非常明晰。
她猜測的沒錯,當年石九笙對她的好,無非是想在尉遲長雲跟前多露露臉,換取另眼相待,一場讨好罷了。
話說回來,聞玳玳覺得石九笙誤會了什麼,及笄後,她是意外跟尉遲長雲睡到過一起幾次,但什麼都沒發生,什麼叫她做了尉遲長雲的枕邊人?
她打量平整的床跟幹淨的帳中,除了自己的的确确睡在尉遲長雲的床上,并沒有什麼特殊異常。石九笙從哪兒看出,她與尉遲長雲有苟且?
難不成昨夜,又睡在了尉遲長雲懷中?
這個不要臉的。
轉念又一琢麼。
昨日暈過去之後,确定自己是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