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懦懦,聲音顫抖着,充滿了哀求,無助又天塌了的模樣,讓人不可能不心軟,不猶豫。
蒼旻的目力也是可以的,穿過漫天襲過來的硝煙,明顯發現尉遲長雲堅如磐石,一擊必殺的箭遲疑了。
但還是生怕追悔莫及,放出了不容置疑的破空一箭。
蒼旻情急,一場看誰更能舍得,更能豁得出去的博弈,使得他将劍往聞玳玳脖子傷口處,威脅加重的深推了推。
聞玳玳吃痛,帶了點真情實感的哭腔:“師父,不要。”
微毫偏差,尉遲長雲擔驚忍怕,失神了。
如流星穿月的箭,擦過了聞玳玳臂膀。
聞玳玳不懂箭術,但當火燒般的灼痛襲來時,她終于信了,也是真的絕望,确定尉遲長雲就是沒有心。
他随時随地的翻臉冷血,讓聞玳玳真真切切感受了不寒而栗。
先前為了報仇,聞玳玳一隻認為尉遲長雲是兇手。但有一天發現兇手可能另有其人時,她居然冒出過一絲慶幸跟欣慰。
而今,兇手又是他無疑時,她對他的荒唐行徑除了滿是不解外,又覺得的的确确才是他這樣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所以,她對尉遲長雲充滿的不僅僅是親仇血恨,而是兩輩子以來,對所有溫情瞬間的否決,和讓所有力争到底又不得不依賴的信仰全數崩塌。
尉遲長雲殺她,聞玳玳時常認為,等到真有這麼一天,他會與她說什麼,是否會吐露真言,讓她知道,她在他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哪怕是一句咒罵也好。
事實證明,沒有,他一如往常,火一般的推心置腹,極緻忍耐後,接着就是破天冰石般滅絕人性。
他是如何把一顆心做到收放自如,還毫無知覺?
蒼旻看穿了尉遲長雲猶豫之意,在他沒有另想它法之前喊話:“尉遲長雲,你确定下一箭的後果,承擔的了嗎?”
尉遲長雲又拿出一根箭,不疾不徐,帶着橫掃一切的壓迫感:“孤倒是認為,你該擔心自己死在這兒,後果擔待的起嗎?”
蒼旻放在聞玳玳脖子上脅迫的劍,完全沒有撤去的意思:“尉遲長雲,所有恩怨,不如明日到戰場上解決。”
箭已在弓上搭好,帶着絕不容失地孤注一擲,擡起,瞄準,無賴地口吻全是淬了毒地狠絕:“孤突然不想等了,想殺誰,想讓誰什麼時候死,還容不得他人做決斷。”
話未落。
嗡!
妙極,精準無比,趕盡殺絕的一箭。
隻要聞玳玳不動,蒼旻必死無疑。
蒼旻打算最後再賭一把,将劍撤去,與懷中聞玳玳訣别:“快逃!往前一直走,就會有我的人接應你。”
射向蒼旻的一刻,聞玳玳一動不動,選擇了閉上眼。
爹爹娘親死了,家都沒有了,她也本該死在昨日,苟延殘喘多活了一天,把尉遲長雲辱沒,也該知足了。
大哥不該死,是她的死期已至拖累了他。
十五年了,仇報不了,活着也是折磨,還不如把生的希望留給能與尉遲長雲抗衡的人。
在箭射過來的一瞬,她蹭的一下從馬背躍起來。
穿透力極強的勁量,射中她的胸口,人如破碎了的蝴蝶,摔倒在了雪地中。
兩個男人,臉色巨變。
蒼旻萬萬想不到,聞玳玳能給他擋住尉遲長雲撐霆裂月的一箭。
一顆難以撼動的心撕裂開來,他倉惶的從馬上滑下,将呆呆抱起,聲音抖的不像是自己:“你個傻孩子,不知道疼嗎?”
而聞玳玳根本察覺不到痛,因為她迫于知道尉遲長雲在看到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死時,到底是怎樣如負釋重的神情,好奇已經完全蓋過錐心刺骨的痛。
會愉悅到喝酒慶祝嗎?
會慶幸終于沒人再拿鬼膺村屠戮的事,戳他脊梁骨了嗎?
很遺憾。
當她倒下的同時,炸聲也從後面逼近了尉遲長雲,黑衣男人持續撤退時,天火衛也緊追而來。
濃烈的黑煙,遮掩到雙方的輪廓都不剩。
蒼旻抱着聞玳玳,在黑衣人的掩護下,速速撤離。
另一邊,山山死死抱住非要去搶回聞玳玳,已經完全失控的尉遲長雲。
“太子,太子,前面不遠就是紫殇大營,他們是有備而來,咱們不能去啊!”
“您再等等,等屬下回去點兵,通知其他方世界國主,提前攻城行不行。”
“就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行不行?”
尉遲長雲迸發出的力氣,直接把跟威猛魁梧的山山給摔了出去:“滾!難道你沒看到她快活不成了。”
山山又連滾帶爬的抱住尉遲長雲:“蒼旻定會全力救呆呆姑娘,畢竟呆呆姑娘可是威脅太子攻城的重要籌碼。更何況,蒼旻對呆呆姑娘也是有情的,不會真的傷害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蒼旻就是個瘋子,他連整個鬼膺村都屠了,呆呆的父母都殺了,你覺得他會好好留着她?”
事到如今,山山也不瞞了:“太子,難道方才您看不出來,呆呆姑娘并非是想逃走被您的箭誤射,而是故意替蒼旻擋箭嗎?”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