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面,在天火衛的眼酸哽咽中,他跪了下去。
聞玳玳承認,這一幕的震撼,遠比鬼膺村被屠,雙親被辱屍那日,沖擊力更要強。
她久久不能平複,腦子裡嗡嗡作響,因為尉遲長雲屈尊的決絕,駭然到心髒幾乎要停止。
尉遲長雲在幹什麼?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跪下了?
為了救她,他居然真的跪下了。
亦或者為了國庫,暫時央求讓她活下來。
被天火衛擋在後面的臨淵軍不知前面具體發生了什麼,開始騷亂,擁擠的往前看。
站在最前的天火衛在山山帶領下,抹幹了淚,将尉遲長雲圍的嚴嚴實實,聲張勢厲,勒令所有将士包括寐軍、赤水軍,集體轉身,維護臨淵皇室僅剩的顔面。
對尉遲長雲無可置辯,斷而敢行的魄力,同樣驚心駭神的不僅是聞玳玳,還有蒼旻。
縱然曾經朝夕相處的主子低頭臣服于他身下,而他卻毫無勝利的喜悅,反而覺得這是尉遲長雲再跟他示威。
方才的每一步都在征求聞玳玳的應允,而這次,他心有不甘将聞玳玳越掐越緊,嘴角挂着逐漸狂躁笑意:“甯昶太子,磕一個啊!”
“蒼旻,有種你下來,看老子不弄死你。”看尉遲長雲遭這番罪,關聽肆實在忍不了半點
山山背将尉遲長雲護在正身後,帶着有淚不輕彈的哭腔:“太子,預言說……”
“你!閉嘴!”尉遲長雲止住了他。
就算是跪着,用仰望的目光鄙夷蒼旻,卻仍舊給人帶來居高臨下的錯覺。
“孤今日跪的,是為守護臨淵,甯死不屈的聞玄知夫婦,及整個鬼膺村。有何可恥?”
蒼旻在山上冷哼,與聞玳玳輕說:“看到了吧,連跪,都能跪的不拖泥帶水。這世間恐怕沒有什麼事能打擊到他。呆呆,哥哥這次不僅連你的氣都出不了,恐怕真的要連紫殇都要輸進去了。”
人群中昂然跪着尉遲長雲。
頭,肅然叩下。
猶如千鈞重負。
非一般人能承受的起。
端莊的威儀,坦然的氣度,絲毫失态都沒有沉穩起身,一如往常不疾不徐,掃盡身下的雪,帶着令人無法反抗的壓力,靜靜注視半山腰的兩個人:“蒼旻,把呆呆還給孤。”
蒼旻弓弩的手一緊再緊,聞玳玳甚至能聽到不想認命的掙紮。
“大哥,讓我幫你。”
蒼旻搖搖頭:“呆呆,你現在應該去治傷。”
山下的關聽肆和梅讓知就等蒼旻下來,把人給剁了。
按捺不住的關聽肆:“蒼旻,不會是要反悔吧!”
話剛落。
聞玳玳抱着蒼旻親了一下。
蒼旻:“……。”
在場的人:“.……。”
尉遲長雲不動如山的表情出現了變化。
關聽肆更是不明白方才撕破臉的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
聞玳玳晃着身子被蒼旻扶起來,主動牽起了蒼旻的手,對尉遲長雲放言:“師父,徒兒心悅紫殇大皇子蒼旻,生死都要與他在一處。還請師父成全。”
平地起雷!
炸懵的不僅是近前,了解尉遲長雲與呆呆始末的人,更是把尉遲長雲劈的血肉模糊。
關聽肆頭一次啞然,以為自己聽錯,用眼神向尉遲長雲求證。
尉遲長雲長而密的眼睫沒有眨一下,微微擰眉。
瞬息,整個人如流雲飄動,姿态輕盈,不帶絲毫煙火氣出現在半山腰,叛徒跟逆徒跟前。
山下人立刻戒備起來,梅讓知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半山腰。
尉遲長雲他步步逼近:“你再說一遍。”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頓,帶着磅礴的洪流,仿佛聞玳玳再敢不分時候,胡說八道一次,他就會親自清理門戶,亦如那日的箭毫無猶豫的射過來。
聞玳玳将蒼旻護在身後,面無懼色,生怕山下人聽不清的重複給尉遲長雲聽:“您的徒兒聞玳玳,心悅紫殇大皇子蒼旻,生死都要與他在一處。還請師父成全。”
“若孤不成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