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穿雲裂石的爆炸聲炸塌了半座山。
聞玳玳修然頓足,眼睜睜看着蒼旻進入的山口,碎石堆積,崩裂下陷。
一陣耳鳴,大腦再次陷入空白。
眸底劇烈的情緒在抖,瞳孔快要晃出來。
兜兜轉轉,從頭到尾,唯一站在她身邊,同心敵忾的人,怎麼就。
忽而,凄厲的嘶叫。
“蒼旻!”
“少昂哥哥!”
蓦的!
并未走多遠的尉遲長雲回頭,一顆已經死去的心,又從灰燼裡刨出來,仿佛面臨新一輪的被丢棄,被踐踏。
風暴流動,對山山吼:“下不了手,你就拿自己命抵!”
山山瑟瑟顫栗,。
饒是尉遲長雲已經非殺聞玳玳不可。
山山也不可能在尉遲長雲氣頭上,真誅聞玳玳,在臨淵軍睽睽衆目之下,正打算施展拿手絕活,帶着聞玳玳躲過所有人的視線,紫殇追捕,離開為上,然後等待尉遲長雲冷靜下來再做處置。
尉遲長雲口中的一個“誅”字,猶如烈火澆岩漿般鑽入聞玳玳的耳中,帶着共同隕滅的陰森恐怖。刹那間,聞玳玳的力量如同火山爆發般猛增,硬是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掙脫了天火衛的束縛。她手疾眼快,迅速搶過了劍,揮舞着直沖尉遲長雲而去。
“太子,小心!”
山山等幾個人稍慢一拍。
肅殺之氣襲來,鐵了心要手刃尉遲長雲的斷然。
聽到動靜,尉遲長雲迅敏向右側身,避開緻命一劍。
順勢握住刺來握劍的手腕,想将劍搶下。
在山上搶了她的匕首,聞玳玳絕不會放任尉遲長雲用同樣的招式,再搶她的劍。
層層雷聲,在山邊滾動。
厚厚的雪雨,新芽将發,初來的春意仿佛更濃了。
萬物可周而複始,而他們師徒二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奮力輪動左臂,卑鄙去戳他滲血的右手。
尉遲長雲吃痛忍下,擡腿橫掃,接着揮動劍鞘,猶如重鞭猛擊,接二連三,一擊比一擊用力的全部打在聞玳玳各處最為吃痛的關節,骨頭碎裂,她胸口本就有貫穿傷,被尉遲長雲這幾下逼得連連後退,最後慘敗的歪斜倒地。
熊熊烈火在聞玳玳眼中旺盛至極,她撐住氣場,擦幹唇邊剛嘔出來的鮮血:“尉遲長雲,有本事你拔劍。”
回敬她排山倒海的冷漠,寒芒閃爍,自鞘中拔出,指着聞玳玳:“請孤的劍出鞘,你覺得自己還有活的機會嗎?”
聞玳玳吞下已經碎掉身體帶來的持續劇痛,晃晃站起,也擡起劍指着尉遲長雲:“你該後悔我降生那日,灌下的怎麼不是毒藥。”
師徒二人兵刃相向。
聞玳玳先跑步上前,躍起,對準尉遲長雲喉嚨就是一劍橫掃:“你屠我聞氏,你就沒想過報應嗎?”
尉遲長雲後仰,勁腰半旋,長劍揮舞,招招迎接聞玳玳亂砍,雪雨中劃出道道絢爛流光:“兩世把斬魂劍學成這副模樣,倒不如先把你手腳筋挑了,再受懲也不遲。”
兩人都太知道對方的怒點在什麼地方。
連蒼羽都甘拜下風的聞玳玳,豈容一個髒心爛肺的東西來評價她。
她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尉遲長雲不快樂。
最後一道劍招沒教又怎樣,她就是要把隻傳國之儲君的劍法,揮舞的亂七八糟。
就算敗,她也要他餘生,活在處處是她陰影,時時承受靈魂被鞭笞的羞辱之下。
各種颠倒!
名聞天下的斬魂劍,被聞玳玳用的支離破碎,偏偏尉遲長雲的每一招,她都能咬着牙扛下。
隻不過,尉遲長雲衣冠齊整,毫發無傷,而她衣上盡是斑駁傷痕與皮肉凍在一起的血痕。
縱使已經體力不支,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反而為終于不用在尉遲長雲眼前卑躬屈膝,搖尾乞憐,說那些連自己都覺得惡心奉承話而酣痛淋漓。
她終于可以正大光明,不再掩飾對尉遲長雲的憎恨、厭惡。
天暗了。
迎着愈來愈狂的風,不知多少次的把劍擡了起來,對準他:“再來!”
一遍又一遍的“再來”勾起了翠微山上,他陪她日日練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