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俨然,尉遲長雲并不認為兩人那些過去有多美好,托她的福,曾經的曾經,以後恐怕會讓他生不如死。
身後的翠微山已經被關聽肆帶人收拾個差不多,而另一邊孤月女皇襲音與龍淵帝王戰虛明來信,已攻入皇都,就等他去彙合。
至于赤水梅讓知,已無心助他攻城,勢必要先為尉遲萬月報仇,找屍首下落,就暫時随他去吧。
有關尉遲萬月的屍首到底在何處。
蒼旻被困住暫時開不了口,那就抓蒼羽,或者……對了,尉遲長雲差點忘了遺留的龍池衛中,還有棵牆頭草,倒是可以問問。
尉遲長雲沒有理會聞玳玳不甘心的要求,收起劍,交代已經看傻的山山:“違逆主子命令,你知自己該當何罪?”
山山方才要是真對聞玳玳動了手,罪過可能比違逆還要大。
隻管被尉遲長雲責問,随聲附和,就是不去立即執行。
怎麼都打不過尉遲長雲的聞玳玳,心中已有幾千種讓尉遲長雲不得好死的想法,在腦海中來回攪動。
聞玳玳跟尉遲長雲火拼,并非是為了讓他人掌控自己生死的,帶着勢必撕出新天地的狂悖,就算尉遲長雲劍已歸鞘,還是傾盡全力的又劈又砍。
許是情緒所緻,場面所染,今日聞玳玳将斬魂劍施展的愈來愈暢而有力,劍尖所指之處,凜厲的劍氣,仿佛連空氣都留下了割裂的痕迹。
俨然,練了整整兩世,身與長劍在臨死前,終于融為了一體,
運足内力。
逮住機會。
在尉遲長雲急速側身前,先一步預判,鼓起平生之力,長劍疾刺。
兵刃在昏暗中,格外雪亮耀目。
也反射出,兩人瞬間的神色。
一個是不共戴天的千仇萬恨。
一個是五内俱崩的萬念俱灰。
眼看就要成功。
聞玳玳臉上露出甯死無悔的喜色。
哐當!
同一招,尉遲長雲今日施展了三次,聞玳玳侃侃破招一次,這第三次,劍,被尉遲長雲以身作餌,不知打飛到了哪裡去。
虎口一陣痛麻。
冰冷的劍柄順勢桎梏聞玳玳後脖頸,傾注覆海移山之力,将她将整個人摁跪在地上,一字一頓道:“聞姑娘,該玩兒的,孤也陪你玩兒了,既已玩兒夠,是不是可以死而無憾了。”
“尉遲長雲,像你這樣的人,壓根兒不配臨淵國主。真正配上你的去處,應該是全天下最污穢的勾欄瓦舍,成為人人都可以把玩、任意踐踏的玩物,方能匹配你下三濫的品性。”作為早對死字做了十五年心理準備的女子,壓根不具威脅。就是可恨,臨了她仍舊不能把他怎麼樣,傷害動搖不了分毫。
脖頸後的手指在不斷用力,顯然,尉遲長雲又成功被她氣到了:“在你眼中,蒼旻合适做國主?” 他冷笑一聲,随後狠厲地說道:“可惜,他死了,而且死無全屍。”
尉遲長雲越氣,她就越她歡愉。
她狂妄地反擊道:“少吓唬我,翠微山國庫金銀無數,你搬不空。你隐忍多年,自然不會舍得那些錢财,這恰恰說明還有其他出口,我蒼旻哥哥智計無雙,怎會是輕易被你困住的人。”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炸山之舉,不過是你一舉兩得的法子,聖旨無法取出,我無法給你證明。你便以傷害蒼旻為由,毀了第三道門,那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不留話柄,名正言順登基的機會罷了。”
諷刺。
“你倒是給孤盤算的很好。”尉遲長雲重新抽出了劍,從未逝去的殺意悄然熾盛。
仿若毒蛇附身,聞玳玳暢所欲言的罵:“敢做不敢認?我倒是忘了,連夜夜辱自己徒弟的事,都要東遮西掩,晚上偷着爽,早晨又故意吐給誰看呢?怎麼,害怕下屬對你離心?知道你犯了臨淵師徒苟且大忌,不給你賣命?”
“蒼旻哥哥就不同,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他,厭惡你嗎?就因為你本就是個骨子裡肮髒透頂的窩囊廢,成天把錯誤往别人身上推,自己擇的一幹二淨。蒼旻哥哥,比!你!幹!淨!多!了!”
越說越慢,越說越清晰,說到最後,已經是徹底崩潰瘋瘋癫癫的模樣。
聞玳玳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傾注全力氣死尉遲長雲。
劍鞘褪去,劍身上還流淌着從聞玳玳身上剛取的血,串串滑落,與尉遲長雲重傷的右手融合在一起,冰的透骨酸心。
尉遲長雲并沒有與她再交手的意思。
而是,冷酷的一把抓過她頭發,迫使整個人後仰,跟宰雞一樣,把鋒利的刃,割在他曾奉為至寶的纖細脖子上,像是沒有什麼再做争辯的需要,完全認同聞玳玳說法。
“對,你說的都對,孤虐殺了聞玄知,殺了鬼膺村所有人,連在翠微山上輪番照顧你,看你長大的三百龍池衛都沒一個幸免,等今日誅殺你,孤一定親手送蒼旻,蒼羽,還有他們疑神疑鬼的紫殇帝,到時候一群人浩浩蕩蕩,路上可有個伴。”
聞玳玳被迫後仰的頭,正好望見他無悲無喜垂下來的眸子,難以置信,本該如釋重負,反而卻平添了心堵:“你承認了?”
“對,孤承認了。”
癫狂的光一下子熄滅,聞玳玳無話可說了
嵌進發間的手,勒緊了,嘲諷挑釁道:“孤承認又怎樣,你敗了!”
最後的掙紮,聞玳玳持續上湧的怒氣,将臉憋的通紅,一伸手也拽緊了尉遲長雲的衣擺:“尉遲長雲,你會不得好死!”
劍,刻意折磨似的放慢切割在她喉間,血液噴湧,帶着大不了一塊兒毀滅的決然:“借你吉言,剩下的就交給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