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總算才客氣着開口道：“我是想找村長說一下兩位老師的事情。”
村長聞言僵住，之前在教師宿舍裡聽了一耳朵不該知道的事情。
當時那種僵持的形式，他當然意識到了不論是兩個老師，還是面前這個杜佳，都是他惹不起的硬岔。
于是尴尬道：“您和兩位老師那是神仙打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可能幫不到您什麼。”
杜佳笑了笑，這個村長倒挺有自知之明，但他又說道：“你放心，我也沒心思去為難你，隻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而已。”
村長下意識讓坐在一旁的老婆先下桌回房間，期間杜佳也沒有阻止，也讓司機放下手提包先去屋外等他。
等多餘的人都離開後他才又開口：“今天之後司老師會從村子離開，如果你接到縣裡或者更上面突然的搜查通知，他們問兩個老師的事情你都如實交代，但是提醒他們村裡有和老師們有過節的人家。”
“可是村裡很多人都見過您的車子啊，您來過的這個消息肯定會露餡的。”
他面色十分為難，以為杜佳是要自己替他瞞住來過村子的消息。
“你不用隐瞞我來過的消息，甚至我去學校和宿舍找過他們的事情都可以一并告知他們，你隻當我中午時走了就行，正好來圍觀過我車子裡的人都是能證明我離開時間的人證。”司白起早就考慮過這一點了。
村長聽完點點頭，感覺這個事情好像不是很難，但是又試探道：“這個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和我的家人吧？”
杜佳又是輕笑了一聲，承諾他：“這個事情不會給你造成任何糟糕影響，甚至我還會付給你很大一筆報酬。”
聽到報酬村長心裡反而一緊，這個杜佳不會是想對司老師做點什麼，然後要他頂包吧？這報酬能活着拿到麼？
不等村長拒絕，杜佳直接從司機剛剛留下的手提包裡拿出一沓帶着白色封條的百元大鈔放到桌上，然後輕輕推到他面前。
他接着補充：“等事情順利結束我還會再結一次尾款，是這次的雙倍。”
村長呆愣地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錢，小心的用眼睛估量了一下，這裡至少有一萬人民币，抵得上他家好幾年的收入。
他不可置信地确認：“現在就給我這麼多？！”
杜佳沒說話，隻是輕輕揚了揚下巴，示意讓他拿起來數數。
村長像是雙手的開關總算被打開，“刷”的一聲把錢抓了起來，然後拿到鼻子面前用力的一嗅，臉上露出滿意又貪婪的笑。
“我答應您！您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杜佳看他答應了才輕飄飄地提醒：“要是走漏了風聲，那到時候結的就不是尾款了，到時候不隻是我，還有兩位老師家裡可能都會你找麻煩，那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後果。”
村長趕忙陪笑道：“當然當然，我還想拿到您那裡的尾款，一定口風緊到不能再緊。”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輕聲的三下敲門聲，随後屋外的司機不等杜佳的許可直接拉門進入，再小心的關上門。
“少爺，我從前院看到肖小姐和司少爺從大路往這邊過來了。”
杜佳瞬間起身，有些緊張地問他：“他們看到你了？！”
司機搖頭：“應該沒有，離得還遠，隻是我的視力好，再加上對他們兩位的身形熟悉，所以隔着老遠就看到了。”
于是杜佳又松了松心裡的弦，轉頭威脅村長：“這兩個人看起來是來找你的，記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我晚上還會再來找你。”
村長連連點頭，随後杜佳和司機從村長家後門出了門，然後一路小跑着回了車上，司機憑着過硬的駕駛技術和還剩點餘晖的天色，就這麼不開車燈安靜地把車開出了村子。
XX
挽月和司白起到村長家的時候已經幾近夕陽西下了，挽月忍不住感歎：“果然是已經快要立冬了，天黑得好早。”
司白起也是看了看遠處的太陽餘晖，“是啊，所以我們趕緊去村長家談完就回去做晚飯吧。”
挽月突發奇想：“說不定能趕上村長家飯點呢，正好就去蹭飯呗。”
“最好不要，之前村長在你回村昏倒的時候用眼睛冒犯到肖月了，我對他感官不太好。”
“啊——，這樣啊，好吧。”挽月有點喪氣。
“所以還有多久啊，都快走到村裡的集市上了。”
“前面亮着燈，院子最寬，房子占地面積最大的那一戶就是了。”
挽月拿手裝作望遠鏡，然後微微眯着眼看過去，有些不确定地問司白起：“村長家前院剛剛是不是有人進去屋子裡了？”
于是司白起也仔細地看了一眼，疑惑反駁：“我沒看到，你是不是看錯了？”
“是麼？”挽月也不太自信，“等到了村長家就知道了，走快點吧。”
挽月帶着司白起跑了起來，三步并兩步地快速跑進村長院子裡，手還沒落在門上，門“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的人是村長的老婆，對方開門看到挽月和司白起也是一愣。
她下意思問好：“肖老師、司老師好，怎麼這會兒有空來家裡做客？”
她沒好意思問是不是來蹭飯的，實在是時機太巧了。
司白起主動迎上去，淡定地進門打招呼：“我們是想過來和村長商量李招娣上學的事情，看來挑的不是時候。”
村長又站了起來，趕緊邀請兩人入座：“怎麼會呢，趕上飯點正好邊吃邊聊，來得正是時候。”
他說完看到桌上杜佳使用過但還沒收起的碗筷，又給自己老婆使眼色。
“快把你自己的碗筷收過來點，給老師們拿副幹淨的碗筷。”
女人秒懂，趕緊拿走還裝着菜的碗和用過的筷子，然後又從廚房的碗櫃裡拿了新的碗筷出來。
司白起看着滿桌豐盛的菜，還有他手邊耷拉在盤子上，沒收走但明顯多出來的一雙夾過菜的筷子。
他有些意外，擡眼看向村長：“好豐盛，更難得的是村長家居然有用公筷的習慣。”
挽月在未來習慣了用公筷，這也意識到這個細節，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村長家吃飯這麼講究。”
村長沒正面回答，隻是打哈哈笑過去，而後主動提起李招娣上學的事情。
“李家人之前找我當中間人，想和老師們讨論一下招娣離開紅星小學有沒有回轉的餘地，就是咱們私底下協商解決，就不走明面上的程序了，鄉下人嘛，嫌麻煩的很。”
挽月聽到這套說辭很是無奈，直接給了身旁的司白起一個眼神。
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司白起很是直接：“我和肖老師都不接受李家之前給我們的說法，招娣還是個未成年，不能搞建國前那套童養媳的做法了，這是犯法的。”
村長顯然沒想到李家竟然有人透露了這一層，一時間神色有些慌張：“哎呀，怎麼會呢？李家沒給我說這一點啊，隻說招娣想轉到隔壁村，那邊有親戚當老師，更方便照顧招娣學習。”
村長老婆也是趕緊打圓場：“是啊，我們家村長沒聽他說童養媳這回事的啊，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就不答應了。”
挽月聞言松了一口氣，看來村長一家不清楚具體情況，至少沒有主動當幫兇的意思。
“那好，如果這周内招娣還沒回學校上課的話，這個事情後續我會和司老師上報教育局，麻煩村長通知給李家，就免得雙方直接對上，到時候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她選擇把這個難題直接交給村長。
村長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然後挽月這才又提到劉長春的事情。
“學校剛來的旁聽生村長應該有耳聞吧，就是長春那孩子，他今天消失了一整天了，家裡去看過了，也沒來學校。
他家裡對他太忽視了，所以我們想着給村長提一提，他要是明天還沒回家，勞煩村長這邊組織人手找一找他，别被拐子拐了，或者在山裡出意外結果施救太晚。”
這件事村長答應得很快，幾乎都不帶思考就直接點頭承諾下來。
挽月看着他如此幹脆利落的作風更松了口氣，神經都放松下來了，安心地夾菜吃起來。
等着一頓飯快結束的時候，司白起不經意地問他：“村長認識今天帶來教室宿舍的人麼？”
村長心裡一激靈，心想總算來了。
随即滴水不漏地回道：“不認識，聽杜先生說隻是來村裡找人，他主動到村裡辦公室裡來問路，我這才有機會帶路的。”
司白起點點頭，沒說什麼，倒是挽月又想起了到村長家前看到的身影。
于是也好奇地問道：“村長家今天來客人了嗎？我好像隔着老遠的時候看到院子裡有人進屋子裡了。”
村長拿筷子的手一頓，然後放到桌上，看向他的老婆笑道：“你不會看到的是我媳婦吧，她飯前去了一趟院子裡。”
挽月歪了歪頭，有些疑惑，但也沒再多問，隻是又在回憶看到的人影長什麼樣。
兩人回去路上挽月還是有些疑惑地說道：“司白起，我明明看到的是個高大的身影啊，為什麼村長說是她老婆啊。難不成真是我看錯了？有近大遠小的視覺差麼？還是說他老婆隻是坐下裡後比較顯矮……”
“可能吧。”
司白起不知道在想什麼，回的很敷衍，連帶着聲音都飄忽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