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施釉和羅奶奶已經前往附近最近的菜市場。

“羅奶奶，土豆都給你挑好了，快來看一下。”一位面相憨實的大叔朝羅奶奶招了招手，旁邊還站着一位和施釉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在幫忙稱重。

施釉跟着羅奶奶上前，對方看到她先是一愣，緊接着笑呵呵打招呼，“羅奶奶，這是您孫女？長得真漂亮，還是您有福氣啊，子孫繞膝。”

羅奶奶一聽，眉眼都笑開了花，拉着施釉過來介紹，“這是王叔，以前和你爸一起跑過貨車。”

趁羅奶奶和對方交談時，施釉走近裝着土豆的蛇皮袋往裡一探，土豆個頭不小，外皮沾着少許泥土，一個個圓溜溜的，沒有蟲眼，上層的土豆有極個别帶着坑點，一眼看去也沒有長芽的，品質還可以。

羅奶奶這頭剛付完錢，隔壁攤子的又開始吆喝起來。

“早上好啊羅奶奶，來看看我一大早去摘得西紅柿，這批品相好得不得了，哎喲看看這青椒嫩的呀。”

施釉腳尖一轉，準備過去看看品質，餘光一撇，羅奶奶已經把錢遞了過去。

？

怎麼個事兒。

東西都不看一眼？這書裡的買賣交易已經放心到這個地步了？

她頓住步子，想和羅奶奶确認下，結果一扭頭的功夫，老人又被吆喝賣胡蘿蔔的攤主拉了過去。

？？？

施釉滿臉問号，低頭看了眼面前賣西紅柿的攤位上，明晃晃羅列着一排胡蘿蔔，個頭外表新鮮度都不差啊。

她将心裡的疑惑壓下去，趕上前面的羅奶奶。

就這樣，兩人在一聲聲高昂激|情的“羅奶奶”中，結束了蔬菜區的采買。

施釉肉眼可見的疲憊，反觀羅奶奶滿面春光，已經逐漸迷失自我。

眼看着自家奶奶精神奕奕地準備往後面家禽區去的時候，她趕緊攔住，小聲道，“奶奶，這樣不行。”

羅奶奶懵了一下，有點摸不着頭腦，“什麼不行？”

施釉本想三言兩語将事情說明了，可一對上羅奶奶渾濁卻明亮的雙眼時，瞬間熄了火，“沒事，就是咱得快點回去了，施睿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才怪。

羅奶奶笑呵呵拍了拍她，“去看看想吃什麼，晚上奶奶給你......你給奶奶做。”

說完也不等施釉，身姿矯健的朝後面攤位走去，中途還不忘和認識的人唠上兩句。

施釉扶額，她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十八塊的買賣得做多少才能有足夠的資本讓奶奶這樣花銷。

......

江城大學龍心校區。

男寝202是個四人間。

早八結束，一個個像攤爛泥一樣，坐的坐躺的躺。

王梁最後一個進來，自覺關門，見陳铎一進來就爬上了床，想了想還是湊過去，“今天去不去香香？”

陳铎刷着手機，頭也不擡道：“去幹嘛。”

王梁噎住，在心裡嘀咕，這不你幹的好事麼，還反問我。

“你倆交頭接耳說什麼呢？”說話的是徐侃，沒人接茬，他又問：“中午吃什麼。”

王梁回他：“你不是自稱食堂的忠實愛好者嘛。”

陳铎也看向他。

不說還好，一說整張臉都扭曲了，那一幀幀畫面仿佛曆曆在目，連胃都開始翻湧起來。

楊峰适時出聲解開了他們的疑惑，“昨天，他在最喜歡的北食堂點了份3塊錢的青菜，吃着吃着發現......”

打斷他說話的是一個枕頭，徐侃扔的。

陳铎：“蟲？鋼絲球？塑料？”

“啧，啧，啧。”楊峰眯着眼撇了撇嘴，豎起一根手指在他們面前晃了晃，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差點惹惱了當事人。

在徐侃沖下床的一瞬間，他脫口而出，“半截泥土裡的無脊椎動物！”

“艹|你媽啊啊啊啊，我要鲨了你！”

王梁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抛下最紮心的問題，“還有半截呢。”

“......”

不言而喻。

下一秒，陳铎俯身拍了拍床邊的王梁，慫慫的說，“我還是去香香吧。”

攬客成功的香香餐館裡，施釉正忙的不可開交，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四瓣。

她望着滿池的土豆，嘴角抽搐。

幹不完，真的幹不完。

她十六歲赢下了獨自掌勺權後，就沒再親自洗過土豆甚至任何菜。

雖然刀工每天必練，但烹饪前的所有準備工作都是由師弟們負責，後來又成了跟着師父參加數次國宴的唯一一個徒弟，更是被捧到了最高點。

遙想當年那段輝煌曆史，她現在依然覺得自己牛筆，牛筆的能寫進族譜。

然而，再牛筆的人也得認清現實......

比方說，如何在半小時内給土豆去皮并将其切成丁。

施釉放棄掙紮。

“奶奶！奶奶！”

羅奶奶雖然手藝一般，但多年練就的刀工不錯，照着施釉要求的比列，将土豆切成丁。

施釉也沒閑着，拿起洋蔥的那一刻，十幾年如一日練習刀工，每一樣食材如何下刀，用什麼力道什麼手法幾乎已經刻在DNA中。

個頭适中的洋蔥在白皙的手心中滾了一圈，手起刀落，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