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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早已天光大亮,蟬鳴歡唱,随着太陽的升起,熱浪滾滾襲來。
兩人照舊老時間點出門,即便再早,也抵不住酷暑的熱意。
羅奶奶先出去,等施釉拿車鑰匙。
沒開空調的大堂悶熱無比,去收銀台的短短幾步路,施釉已經熱出了一身汗。
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煩了。
一出門,就聽見羅奶奶在和相熟的環衛工人打招呼,掃了一眼,這人之前她見過一次,但印象不深。
在羅奶奶的介紹下,施釉禮貌叫了一聲“許婆婆”,對方點了點頭。
等人一走,兩人上了電動車,羅奶奶便打開了話匣子。
“許婆婆也是個苦命人,她女婿我也見過,長得倒是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黑心肝的,偷着變賣了家裡所有的值錢的東西,套了兩百多萬元現金帶着小三一家遠走高飛。”
“可惜了嬌嬌這個孩子,被這對狗|娘|養的賤胚子刺|激的大着肚子就跳了樓,留下許婆婆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
“男的和小三跑了,自己家裡人也不要了?”施釉大跌眼鏡,震驚之餘連煩躁都消了不少。
羅奶奶“呸”了一聲,字字句句都透着鄙夷,“家裡人?那狗|雜|種身份信息都是僞造的,臭不要臉還把自己包裝成潛力股,專挑年輕女孩子騙,一個不行就換下一個。”
“嬌嬌認識他時還在上大學,被哄騙的團團轉,一畢業就大着肚子回來要錢結婚,要不是後面被債主找上門,都不知道枕邊人是個書都沒念過幾年的二流子。”
“聽他娘的放狗屁,還敢吹噓自己是高知家庭,結果老的小的又是偷又是搶,除了幾年前死去的媽,一家子全吃上了國家飯。”
說着說着她聲音低落下來,越說越心疼,“她在這邊街道很多年了,我剛搬來的時候她就在了,相熟的人介紹活,不管多髒多累她有時間都會接,去年初還......幫嬌嬌還了二十萬,也不知道攢了多久,一個人住在劉伯的車|庫,又小又封閉的地方連個窗戶都沒有,看着都壓抑。”
施釉靠在背後靜靜的聽着,思緒萬千。
一直等到了菜市場門口,她才道出自己的想法,“您可以問問她願不願意來店裡幫忙洗碗,工資您看着給。”
羅奶奶似乎不意外她會這樣說,無奈歎氣道,“她沒同意,覺得我是在施舍她,當時王叔他們也想着幫忙,都被她一一回絕了。”
施釉沉默了一瞬,說了實話,“您之前那點量确實用不到洗碗工,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可以省下時間多做個菜。”
聽到這話,羅奶奶頓住,順着她的思路理了一番,才恍然大悟道,“好像是這樣。”
随後又和施釉确認,“你真願意多做一道菜?”
“我不願意。”施釉果斷搖頭,怕自己慢一秒就會被誤會。
她又不傻,一道菜也能盈利,為什麼還給自己找不痛快,錢來的快不如錢來的穩。
可惜羅奶奶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樂呵呵直接拍了闆。
......
上新品這天,恰逢周六。
陳铎和王梁收到施釉親自發來的消息,洗漱後第一時間就往外沖。
徐侃在身後喊着遊戲組隊兩人都不搭理,他撇嘴吐槽,“瞅你倆那沒出息的樣。”
一路狂奔到香香餐館門口,瞧見羅奶奶和一大嬸正在開車廂門。
兩人對視一眼,毫無意外得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勢在必得。
陳铎率先出動,掌握主動權,“羅奶奶,我們來就行,您和嬸子去旁邊歇息。”
羅奶奶口嫌體正直,“這怎麼好意思呢,釉釉是不是又麻煩你倆了,回頭我說她。”
面熟的學生裡,就屬這兩孩子最勤快,她嘴上這麼說,可一點沒耽誤進店。
王梁不甘示弱,後來居上,“哪的話,都是我們自願的,您快去歇着,這兒就交給我們。”
兩人目送羅奶奶和吳嬸進店後,不裝了,臉直接垮了。
“這都啥呀。”陳铎探頭看了眼籃筐,手上扒拉着。
不看不知道,一看驚的下巴都合不攏了,“我靠。”
這他媽是抄了雞蛋祖宗十八代?
“幹嘛大驚小怪。”王梁好奇的跟上前瞅了兩眼,直接眼前一黑,整個人石化。
“搞這麼多雞蛋,新品總不能是炖雞蛋煮雞蛋炒雞蛋煎雞蛋......吧,我的天,吃完膽固醇都得升天。”
兩人眼底的震驚壓都壓不住,這做啥菜雞蛋也不能這麼造啊。
“絕壁是有人得罪了她。”陳铎一針見血,“要我說,能讓她出這麼狠的反擊,多半是哪個沙雕把火引到了羅奶奶身上。”
“怎麼說。”王梁見他難得這麼正經,願意給他一次裝逼的機會。
“麻蛋,少裝!她什麼人你不知道?”陳铎斜他一眼,無情開噴,“我可是聽說,你親眼見過她拿那锃亮的炒勺邦邦邦敲過人家腦門,結果你這狗東西,帶我來店裡吃飯是屁都不放一個。”
“害我出好大一洋相,現在還挂校園網上,真|他|媽離譜。”出名可以,但這麼出就沒意思了。
在店門口王梁不敢跟他扯,不是因為被揭穿羞愧,而是施釉耳朵尖的很,她的地盤想怎樣就怎樣,萬一被抓包,他倆都得吹不了兜着走。
他大方讓陳铎叭叭他兩句,反正醜不是他出,不痛不癢被說兩句也不會掉塊肉。
結果還來勁了,王梁捶了他肩膀兩下,好意提醒,“别bb快幹活,被抓了我可不管你。”
“......”陳铎翻白眼,說的跟幫過似得。
兩人哼哧哼哧搬了幾個回合,回頭一看竟然還有十幾筐,終是熬不住了。
天煞的,這又是她想的哪門子敷衍法則。
“别數了,每筐100個一共十八筐,這裡足足有1800個雞蛋。”
“......”陳铎隻感覺自己兩眼發暈,“她搞什麼幺蛾子,不,不會真是茶葉蛋吧。”
王梁朝羅奶奶的方向努努嘴:“剛出爐的情報,新品。”
“啥新品?”陳铎無精打采的搬起一筐,瞥了他一眼,說話犯沖,“茶葉蛋就不是新品了,店裡沒有的都算新品!”
“......你問我,我問誰。”
陳铎嗤笑一聲,“那你還臭屁什麼新鮮出爐的情報,淨給你爹整寫沒用的消息,趕緊搬。”
不知道來回多少趟,總算完事了。
陳铎累的粗喘氣,王梁放下手裡最後一筐雞蛋,湊到他跟前耳語,“把狗舌頭收回去,羅奶奶說秀姐心情不好,萬一哪個角落跳出來,你多半要以形象問題吃她幾個大白眼。”
陳铎後知後覺的照做。
羅奶奶笑呵呵走過來,手裡遞過來兩瓶水,“釉釉剛才跟你們說好了是吧,我已經說過她了,以後這麼重的任務千萬不能麻煩你們,這次真的謝謝你們。”
“羅奶奶您太客氣了,真的不礙事。”王梁道謝後接過水,以為羅奶奶說的是讓他們搬雞蛋一事,忙擺手,“這都是我們自願的,什麼謝不謝的,奶奶您快别說這話。”
他一說完,羅奶奶笑的更開心了,“你們都是好孩子,釉釉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一聽後面誇獎的話,陳铎都有些難為情了。
剛準備謙虛兩句,羅奶奶的下一句話讓他以為是剛才搬雞蛋把腦子搬岔氣了。
“那今天就辛苦你們兩個,釉釉交待這些雞蛋早上全部洗幹淨,這丫頭晚上沒睡好,這會兒上樓補覺去了,你們有事找她就給她打電話。”
等羅奶奶一走,陳铎整個人朝王梁身上一癱,聲音哆哆嗦嗦帶着無限疲憊。
“讓我們...洗......洗雞蛋,洗一千八百個雞蛋,是她瘋了還是我聾了。”
王梁比他好一點,但人也懵懵的,回頭看了眼滿地雞蛋,腿也開始發軟,感覺腳不沾地暈頭轉向,“西八,西八,她真是個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