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刻鐘,馬車停下。
蘇木跟着隋真兒下車,看見一商隊正在捆貨,商隊的主人看着像是一對夫妻。
趙晏然上前與兩人引見衆人:“趙叔、秦嬸,這位是隋琴師,她帶着弟弟妹妹們與我們同去松濤城。”
衆人互相見過,趙老爺走遠去檢查貨物,秦夫人觀蘇木等人也沒個包袱,除了面黑的小子,其他姑娘白白淨淨,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開口道:“隋姑娘,若是不介意,路上可以跟我們一起搭夥吃飯。”
隋真兒謝過秦夫人,想交些夥食錢,卻被秦夫人拒了:“多雙碗筷的事,你一個人帶着弟弟妹妹們不容易。”秦夫人見過幾人,發現他們沒一個跟着隋真兒姓的,還以為是隋真兒心善将撿來的孩子當做親人看待,憑着琴技養活四個弟妹。最小的孩子眼盲,卻穿的最好,說明隋真兒沒将孩子們看作累贅,反而處處關心。
若是蘇木曉得秦夫人這般腦補,定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子。蘇木勸秦夫人收下,撇向阿钰和傅喬:“秦夫人,一頓兩頓就算了,路上日子長着。我們飯量大,比尋常人吃得多,您還是收下吧。”
阿钰摸了摸鼻子,看向旁處。傅喬紅了臉,低頭把玩阿啾的頭發。
實在推卻不過,秦嬸還是收下了銀錢,如此也好,錢貨兩清。
“隋姑娘,秦嬸的車隊裡頭有空位,不如你們分兩個人過去坐坐,省得擠在一處。” 趙晏然與镖局的同伴商議好了事情,轉身回來道。
隋真兒看向蘇木,蘇木道:“真兒姐姐,你帶阿啾過去吧,記得給她讀話本子。”牽着阿啾的手一頓,隋真兒還是點了點頭。
一行人終究是上了路。
隋真兒帶着阿啾上馬車,馬車内多了個圍着面紗的姑娘。姑娘有些緊張地介紹自己:“堂姐說,我們一起走。我,我是秦婉。”
趙晏然與商隊主人同姓,聽秦婉這麼一介紹,他們還真是親戚。隋真兒與秦婉打過招呼,問道:“我妹妹看不見,我可以讀話本子麼?”
秦婉點頭,當她看見封面上 “窮酸書生哄騙千金私奔為哪般”,眼睛不由得瞪大,聽到氣憤處時,她下意識地出聲:“好一個詭計多端,見義忘利的賤男人。”
兩人朝她望去,秦婉尴尬道:“隋姑娘,請繼續。”
“婉兒姐姐說的沒錯,壞男人他不配得到婉娘的愛。”阿啾氣憤不已,脫口而出後想起秦姑娘名字也帶着婉字,給自己找補,“秦姐姐,這般聰慧,一定不像書中的婉娘。”
後頭的車廂中,蘇木教了套新的心法給二人,傅喬、阿钰閉眼練習着。蘇木依靠在車窗上,翻閱着惠仁法師給的佛經,自己不止煞氣重,殺心也重。自從拿到之後,她每日都在翻看,這佛經一共七篇,都是些佛家的言語,但終歸不得其解。
到了晌午,衆人進入一處峽谷,停下燒火做午食。
蘇木等人也被叫下去吃飯。雖是在外行商,趙叔與秦嬸倒是講究,拿出了可折疊的桌椅擺飯。蘇木跟着動了兩筷子,撇向山頭的方向,這麼快就有劫匪來了,她不動聲色地将雞腿夾到阿钰和傅喬碗裡:“多吃些。”
隋真兒問是接着趕路,還是停下來避開烈日。镖行的人表示中午的太陽大,衆人可先睡個午覺,太陽小些再走。她和蘇木看着趙晏然從座位上起身,沒入林子裡。
趙晏然再回來時,镖師們分班次守在外圍,商隊的人靠在貨物旁打盹兒。
蘇木靠在馬車上,嘴裡叼着一根雜草,一條腿晃來晃去。
“蘇姑娘不睡?”
蘇木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出位置來:“我覺少。”趙晏然做了上來,沒聽見車廂内的呼吸聲,眼眸一轉,撇向蘇木的側顔。
“他們倆說是看見隻野雞,找了位大哥,拿着家夥事上山去了。”蘇木對上趙狐疑的眼睛,笑道,“也不能全靠真兒姐姐養着,打隻野雞的本事還是有的。”
說着,阿钰和傅喬手裡提着野雞,兩人與同去的镖師打過招呼後,興高采烈地回來了。
“小。”阿钰差點說出了“小師叔”三個字,改口道:“小木姐姐,我們回來了。”
蘇木伸手拎起野雞,誇贊道:“不錯,單這一隻就有三四斤重,晚上可以加餐了。”蘇木擡手拍了拍阿钰的肩頭,他身後的血迹瞬間消失,“這尾巴上的羽毛扒下來給阿啾做個毽子玩。”
趙晏然摸了摸鼻子,空氣中的血腥味沒了,隻剩下一股雞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