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說紫竹前輩的弟子被邪修捉了去,你是去過又回來了?”
蘇木搖頭歎氣,露出一言難盡的臉色:“紫竹師兄說不急,讓那丫頭先吃些苦頭。”
她聽完紫竹師兄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隻覺得師兄實在不容易,他一個打了幾百年光棍的元嬰修士,一邊跟随大長老追查舊敵、剿滅魔種,一邊辛苦拉扯大一群徒弟。但他最小的徒弟陰姝,是個不省心的癡兒。
按理說,魔修因功法緣故,大多性子暴戾。但陰姝不同,她生來性子就好,習得魔修功法,也依舊是副好性子。但問題就出在這副好性子上,若陰姝是蘇木的徒弟,蘇木定要将她頭顱敲開,看看裡頭裝的什麼漿糊。
“這般費神?”隋真兒瞧出蘇木眼裡的複雜神色。
“是挺費神的,這倒是提醒了我,阿啾的教育要從小抓起,不可學成那副德行。”蘇木由此及彼想到了阿啾,試想阿啾如果是那副模樣,絕對不行!蘇木開始翻找儲物戒裡的話本子,擺了一整桌。
隋真兒拿起一本,原本的書名被白色顔料蓋住,新書名的字迹筆力勁挺,蒼勁有力,寫着“窮酸書生哄騙千金私奔為哪般”,再拿起一本“偏執的男人要不得”……如此,這一桌的書全是這類書名。
細看上面的字迹,像是兩個人交替寫來的,應該是景夫子與白前輩所為。隋真兒眉目舒展,嘴角彎起,蘇木是想效仿兩人,為的是讓阿啾樹立正确且健康的愛情觀,切莫為了情愛一事折了自己。
她聽見蘇木在書堆裡嘀咕着:“真兒,你幫我挑挑哪些合适,路上讓傅喬讀給阿啾與阿钰聽。”
隋真兒捂嘴笑道:“紫竹前輩的徒弟竟将你吓到這般地步。”
蘇木擡起頭,道:“師父和夫子教導我要自愛。即便有了心愛之人,對他的好也不能越過自己。好比,假使飛升之路重啟,師父她老人家一定會追尋大道,飛升上界。夫子若是不想沒了妻子,需得勤奮修煉,亦飛升上界。”說完這話,蘇木還補了一句,“也不是說師父就這般冷酷無情啦,她會在上界等着夫子。”
飛升之路重啟麼,隋真兒壓下眼底的詫異,纖纖玉指拿起書遞給蘇木:“這些書,看起來更加合适。”
蘇木眉眼彎彎,湊到隋真兒身旁,蹭了蹭她的肩膀,笑道:“還是真兒姐姐經多見廣,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隋真兒被一雙波光熠熠的杏仁眼恍了神,将蘇木摟在懷裡:“自然是離不開我的。”蘇木在阿钰他們面前總是端着長輩架子,在敵人面前像血面閻羅,從不心慈手軟。但實際上,她也個孩子,會撒嬌,也會做鬼臉。
月落日升,早晨的陽光通過窗戶紙,灑進屋内。
傅喬抱着阿啾睡得正香,阿啾隻覺得有隻八爪魚将她捆得死死的。她嘗試扭動身子,八爪魚将她捆得更緊。她伸手摸到了柔軟的肉肉,再是一處隆起的骨頭,好像是傅喬的臉,冰冰涼涼的。
“阿啾,你醒了。”傅喬睡眼惺忪,打了個哈切,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阿啾終究是掙開了八爪魚,坐了起來,雙手摸向傅喬的肩膀,搖了搖:“傅姐姐,起床。”
“難得睡上一個暖暖的覺。”傅喬摟着阿啾的腰,就是不肯起床,阿啾拿她沒辦法。
敲門聲響起,阿钰的聲音透過木門:“傅前輩,阿啾,你們起來了嗎?晚些就要出發了。”
“阿钰哥哥,等下就來。”阿啾喊了一聲,繼續推傅喬起床。
傅喬頂着雞窩頭晃了晃腦袋,哈欠連天地先幫阿啾穿好衣服、梳好頭,再将自己梳洗一番,領着阿啾下樓吃早食。
一碗清粥推到傅喬面前,蘇木将勺子放到阿啾手裡:“傅喬,你還沒睡醒呢?”
“很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想多睡會兒。”傅喬伸了懶腰,端起碗就悶頭喝,放下碗發現桌上多了個不認識的人,她一身勁裝打扮,雙肩寬闊,眉眼英氣。
隋真兒引見道:“這是镖師趙晏然,你可喚她趙镖頭。”
“傅喬,路上還請趙镖頭多多關照。”
趙晏然道:“在下行镖十幾年,定能将諸位平安送達松濤城。” 趙晏然見傅喬眼疾手快,先阿钰一步夾走最後的兩個包子,一個放到盲眼女童碗裡,一個塞入自己嘴裡,動作之迅速,像是個練家子。她來前聽同伴們說,一位琴師帶着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給了不少镖銀,叮囑她好生照料這家人。
方才盲眼女童下樓時,她瞧得清楚,傅喬并未牽着盲眼女童,跟在女童後頭出聲指路。盲眼女童下樓不急不躁,每一步都邁得極穩。名為阿钰的男子腰間别着把小木劍,打磨地很是光滑。而名為蘇木的女子,生得一副稚嫩相貌,卻身着一身道袍,看不出什麼來。這群人,有些意思。
待幾人吃完早食,她領着衆人上了馬車,她坐在門前駕馬:“諸位,先擠一擠。待到與大部隊會合時,再分成兩輛車。”
五人擠在擁擠的車廂内,确實有些不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