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院門被人敲響。
阿钰嘴裡叼着肉包子,左手裡端着一碗熱粥,右手将門栓打開。
來人爽朗笑道:“阿钰,你們在吃早食呢?”
阿钰早與面前的書院弟子交換過姓名,這幾日打了不少交道,他三兩口将包子咽下:“陳師兄,進來吃點包子,剛買回來的,熱乎着呢。”
陳元良笑着搖頭:“我吃過了。”轉身将身後之物,推進門中,“我來送東西。”
傅喬用帕子擦了擦嘴,瞥見門口的物件兒,好奇的問道:“這是輪椅?給顔娘的吧。”陳元良點頭,傅喬立即朝屋内喊,“老莫,你快出來。”
老莫一出門就聽見陳元良對着衆人道:“此去蓬萊仙山,路上需得數月,蘇師叔擔心顔娘出行不便,特意尋了木匠連夜打制輪椅。”見老莫出來,陳元良将輪椅推到屋門口:“老莫,你快推進去,讓顔娘試試。”
顔娘坐在床上,聽見外面的動靜,手心攥緊被子。那日在醫館中,蘇木對她說的那番話,她還以為蘇木對她生氣極了。蘇木派人将她夫妻二人送去蓬萊仙山安置,也隻不過是看在師父的薄面上,關照一二罷了。
“來試試吧。”輪椅推至床前,老莫将顔娘抱起放在輪椅上。
柔軟的坐墊,讓顔娘回憶起以前在吳山寺中,師父為她親手做的團蒲。她摸向光滑的扶手,上面有一處機關,她向前撥動,輪椅竟然自動向移動,撥回原位,輪椅自動停下。
原本苦悶向下的嘴角,此時向上彎起。是了,白前輩的弟子自然是如她一般心底柔軟。眼眸中溢出了淚水,若她勇敢些,一開始就向白鹭書院求助,阿啾的雙眼不會瞎,老莫的修為也不會被廢……寬闊的肩膀将顔娘摟在懷中,老莫輕拍着她的後背:“一切都過去了,往後,我們會越過越好的。”
“阿爹,阿娘。”阿啾杵着一根棍子走進屋子裡,蘇木雙手抱胸跟在她的身後。
蘇木道:“顔娘,輪椅合适嗎?”
顔娘點頭:“多謝蘇師妹。”
“娘,什麼是輪椅,是可以坐的椅子嗎?讓我摸摸。”
阿啾朝她娘說話的方向奔去,老莫一把接住女兒,将她抱起放在顔娘的腿上:“來,乖女兒,讓你娘帶你玩。”
蘇木與老莫看着兩人坐着輪椅,開出門外。
“老莫,把阿啾交給我,放心嗎?”
“放心。我跟她阿娘沒本事,讓她吃了許多不該吃的苦。她的性子還随了我,不肯服軟。往後,請你多擔待。如果她吃不了外面的苦,就将她送回我們身邊吧。”
老莫為女兒擁有劍骨而感到驕傲,但天才的苦是旁人看不見的。再者,養了阿啾快十年,他真舍不得女兒離自己太遠。凡人家的孩子,父母在,不遠遊,但阿啾既然身懷劍骨,又有名師指點,自然是要奔赴大道。
老莫真誠的言語讓蘇木動容,她笑道:“書院中,也有夫子精于劍道。她若哭鬧要回家,我會送她回蓬萊。”
一個時辰後。
老莫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顔娘,背着包裹與阿啾道别。傳送陣法亮起,他們夫妻二人和書院弟子從原地消失。
阿啾看不見父母,躲在蘇木懷中偷偷哭泣,蘇木摸了摸她的頭:“阿啾,我們也要走啦。”
隋真兒窺見阿钰和隋真兒發酸的表情,不由得抿嘴一笑:“到我們了。”
“蘇師叔,一路平安。”
“蘇前輩,一路順風。”
“阿钰再見。”
陣法外的書院弟子與書院出身的官員,均行書院禮。
蘇木作揖回禮。
阿钰學着蘇木的樣子也回禮,他聽清陳元良喚了聲那句“阿钰”,陣法的光芒遮掩住陣外人的身影。
外界景色再次清晰時,五人回到皇極宗腳底的龍淵城。蘇木牽着阿啾走出傳送陣,對着旁邊賣票的修士道:“五位,去西洲。”
“小師叔,這次不會又再把我們帶錯地方吧。”阿钰對上次被人領錯傳送門,出陣法坐上鬼船心有餘悸。
旁邊的修士顯然聽到這話,認出了幾人,立馬保證道:“蘇道友,那糊塗蛋已經被調去其他地方了,您放心,太叔前輩已經吩咐過我們了,上次的事,不會再有了。這趟費用,我們來承擔。”
他将蘇木拿出的靈石推回去,蘇木沒有收回靈石,蘇木道:“不必,你告訴太叔祺,他欠我一個人情。”
“喂,蘇木,我們不欠你的。”東方紫菀氣沖沖從廳外走來,将修士手中的靈石一把奪過,看了看蘇木,她手中的盲丫頭,隋真兒和傅喬,最後選擇一把塞入阿钰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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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喬見狀将靈石從阿钰手裡拿出來,再扔給東方紫菀:“東方紫菀,你還是這麼喜歡欺負晚輩,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