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結界,灑進松濤城,柔軟的薄紗籠罩在上方。青袍道人手中執劍,如一條起伏向上的青龍在天空中迂回,将如水的月光挑起陣陣漣漪。沒有平日駭人的煞氣,而是有了幾分倚樓人瘦的孤寂。
白衣仙人一曲盡,手中握着一杯熱茶,望向青袍道人,耳邊傳來一聲夢呓,如水的雙眸閃過笑意,良辰美景,好友作伴。
青龍遊回閣樓,翻閱回屋,擋住白衣仙人面前的光線。
“蘇木,你想家了。”
蘇木坐下:“我想師父和哥哥,出來快兩年了,也不曾收到過一封信。也不知他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再過個千百年,兩年與你而言,與兩日、兩個時辰無甚差别。”
“真兒姐姐這話說的,好似你已活了千年。”
“打個比方,不帶上阿啾與阿钰,你不擔心他們倆嗎?”
“阿钰他是喜歡與這些個镖師、商人打交道的,以前他因幽冥宗而養成副膽小的性子,如今嘛,話比麻雀多,放他入山林,我看他自在得很。”蘇木指尖摸索着茶杯,“我擔心阿啾感染上天花,阿啾尚未引氣入體,體質與凡人無異,還是在外頭待着好。我給阿钰留了不少東西,若有應付不來的事,他會聯系我們。”
“其實,我也沒準備好當一個長輩。我從小沒吃過苦,所以也不想讓阿啾吃苦,我想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教她最上乘的劍法,配最好的法寶,尋最出名的劍。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母,要承擔起養育一個徒弟的責任,是不容易的。我眼下還未答應,而是以書院夫子與弟子相處,我擔心阿啾不想學劍,或者不想跟着我學劍,我更擔心将她養歪。”
“當紫竹師叔将陰姝撿回書院時,她尚在襁褓中,是她的同門師姐師兄将她拉扯大,給她洗尿布,做吃食,後來更是将自己的份額都給了她,外出曆練、做任務得來的寶貝也分與他。她與我一樣,是在師門的愛護中長大的,她卻走歪了路。白鹭書院向來包容,但她做所的與書院背道而馳。我擔心我養不好阿啾,若阿啾做了不可挽回的惡事,我又當如何應對?”
“現在,阿啾想拜你為師,你想收她為徒,兩人都是真心實意。那些不好的事情既然沒發生,你又何苦想那麼多?你也有師父,當初白前輩也是這般猶猶豫豫,最後才收你為徒嗎?”
蘇木笑眼彎彎:“真兒姐姐,是我魔怔了。”
此時,夜空中傳出一聲女子凄厲的慘叫,蘇木顔色一變,飛身出去:“有魔種。”
朝魔氣的源頭追去,那處院落關押的是冒充顧前輩的修士,其是顧前輩内庫小童田景龍,他此刻化身成魔種,将偷摸進來的瞿夫人吞入腹中。
劉清一、顧前輩,丁念與東哥都趕來,但蘇木已将魔種抓起躍到空中,急呵一聲:“劉道友,開結界。”
結界開啟的一刹那,蘇木一腳将魔種踢出結界,并且上前跟了出去。
丁念立刻安排道:“劉道友,将此地圍起來,他女兒的半截屍身,找凡人來,用火燒了之後再挖個深坑埋下,決不可讓修士沾染一丁點兒魔氣。若你手底下沒有無可用之人,我可以派兩個書院弟子給你。”
劉清一道:“多謝丁道友,我這就去差人安排,關于魔種作亂之事,我這就上報宗門。天花一事,我并不擅長,還請顧前輩與丁道友多費心。”
顧思源看着院落中的半截身體,歎了一口氣:“請劉小友找來一副好棺椁,安葬她吧。”轉頭對東哥說,“你也别瞪我,思雨與其他女子并非她一人綁來,留着功夫找活人算賬,瞿老爺瞧着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說完話,顧思源從原地消失。
一群身強力壯的小夥兒拉來一車柴火,就地架起火堆,火光沖天,将院牆上的鮮血照得一清二楚。
火光沖天的還有百裡外的營地,趙晏然饒是有了防備,也沒料到有如此多的人。他們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眼神似餓狼般幽綠,手中拿着的武器,有鋤頭、鐮刀還有長棍,像是災民。
“我們是孫家镖行的镖師,諸位,刀劍無眼,想清楚再動手。”趙晏然一人手持長槍,立在人前,镖師應聲亮出長刀,趙家長随也抽出利刃圍在趙家人身前。阿啾被秦婉兒摟在懷中,她的手裡提着一把長劍,是阿钰哥哥給她防身用的。
“阿啾,這些人不會放過我們。”阿钰蹲在她的身前,拿出一個大荷包,“你沒有靈力,但是可以用這裡頭的東西炸人。”他擡頭往向秦婉,“請秦姑娘看着點她,你們不會有事的。”
“阿钰哥哥,小心。”
阿钰掐了下阿啾的臉頰,又摸了摸阿啾長出的黑發。結界固然能保護他們,但陣盤的使用次數有限,總不能次次依靠着外物,少年轉身與镖師站到用一條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