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懸挂的玉佩時不時與劍鞘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衣角染了一層土,蘇木在一間客棧前停下。
桃源客棧。
魔域中魔種橫行,這間客棧因地勢高,客棧外又布下了法陣,魔種一般不會注意到這裡。她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此處。
雙目掃去,堂中坐滿了修士,他們風塵仆仆,有些人的衣裳上還殘留些魔種或修士的血。而開客棧的掌櫃,迎客的活計,後廚燒飯的廚子,打下手的學徒,幫人牽馬的老翁,後院洗的老妪,無一不是凡人。
這就有些意思了。
“客官,請問您是打尖還是住店?”熱情的店小兒迎了上來。
“住一晚,收靈石還是銀錢?”蘇木坐到一張方桌上,對過是一個正在吃飯的修士。
那人聽見她問這話,撇撇嘴:“給什麼靈石,不給兩個大嘴巴子就不錯了。”
店小二臉色微微一變,準備離開,蘇木叫住他:“該怎麼收,就怎麼收,斷沒有白吃白喝白住的道理。”她翻起倒扣的茶杯,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話意有所指,對面的修士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你這人,老子跟你說話,你怎麼不聽呢?他娘的,若是有魔種來了,這店裡的人還不是要。”
青袍道人面前的茶杯盞落,叫罵的修士連同法器飛了出去。
“好了,聒噪的人走了,你與我說說,我應該給多少?”蘇木拿出兩個的袋子,她側目瞥見櫃台處寫上的價格,掌櫃看她望過來,笑着一手比了個三,“客官,一晚三枚中品靈石,若包吃食,則需五枚。”
“包吃住。”蘇木将裝有靈石的袋子放入店小二手中,維持客棧外的結界,的确耗費靈石,“一碗素面,多謝。”
店小二愣神,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小哥,忙去吧。”
來人挨着蘇木坐下,滿臉絡腮胡擋住他原本的面貌,粗略一看,蘇木覺着有點眼熟。
他朝蘇墨擠眉,弄眼低聲道:“蘇前輩,是我,胡大啊。”
蘇木身子往後挪了挪,眼前人一臉絡腮胡,但身形僅有胡大的一半。
胡大使了個隔音符,将兩人罩在裡面,抓起蘇木的袖子就開始訴苦:“我去送個熏火腿的功夫,少東家就把客棧背走了,也沒給我留個信。我跟着白鹭書院辦事處的弟子去蓬萊,一問,說你們下山去了南洲,我一路趕到南洲,白虎仙門的人又說你們進了魔域。”一口氣說得他口幹舌燥,自己自顧自地倒了杯茶,“還好,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辛苦你了。”蘇木舉起茶壺為他添了一杯茶,直接将古井客棧從黃炎沙漠背出來這事,确實是阿钰能幹出來的事,上頭的長輩都已飛升而去,沒人壓着他,做事愈發地自在,“胡大,記得喚我白木。”
“我曉得,我曉得。”胡大見店小二端着面來了,一手撤下隔音符箓,符灰在他手中燃燼。
“掌櫃的,我記着我隔壁沒人住,勞煩您将白姑娘的房間安排在我隔壁,咱倆一道的。”胡大熟稔地伸手去接店小二手中的面,并幫蘇木從竹筒中抽出兩根筷子。
掌櫃不知真假,“勞煩掌櫃的。”蘇木回頭答話。
瞧着胡大的做派,這位面上顯年輕的白姑娘像是他的長輩。白姑娘身上氣息微弱,沒想到還是一位築基修士的長輩,就憑她一茶杯将一位修士震飛,也能料到她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往後還是避開些。
許多修士這般想着。
這頭風波剛過,門口走進兩三位修士。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滿堂坐滿了人,隻有蘇木與胡大坐得這張桌子上有空座。
“将你們店裡最好的吃食,最烈的酒上上來。”三人走到蘇木與胡大面前,“你們兩,滾一邊去。”
蘇木小口吃着面,并不作答。胡大起身:“你讓誰滾呢?”
“就讓你們兩滾了怎麼着了。”
掌櫃走過來,和顔悅色道:“客官客官,和氣生财。這大堂實在是沒座了,樓上有包廂,那寬敞。”
“這還差不多。”為首的紅衣修士被掌櫃捧着說話,便不與二人争大堂的桌子,三人擡腿跟上掌櫃上了樓梯。
大堂中的修士見沒了樂子,不再看向這邊。
“三個小雜毛,還敢來太歲頭上動土。”胡大憤憤不平,他想動手,旁邊的蘇木問他,“你不餓嗎?”
“餓,當然餓,小二,一碗素面。”
“好些年沒見,待會兒看看你的修為有沒有長進。”蘇木放下筷子,碗中素面帶湯一掃而空,手帕擦了擦嘴,“面不錯。”
胡大沒細嚼,一口将湯面咽進肚子,面對蘇前輩的評價,他砸吧着嘴,沒嘗出來有啥特色啊。
“野豬品不了細糠。”
胡大不惱,反而為自己找起理由:“白姑娘,我吃了那麼多年東家和少東家做的飯,自是吃不慣旁家人的飯。”
兩人一陣說說笑笑,方才與他們搶桌的三位修士下了樓,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大跨步地往門外走。
店小二急忙上去攔住三人:“三位客官,還沒結賬。”
“你真想與我們要?”為首的紅衣修士看向店小二的目光充滿了不善。